从土摩托对梁文道的批评谈开去

(不太)离题:新语丝读者的浏览习惯

写本文之前先聊聊也许无关的事情

关于“伪科学杂志”那篇文章发出来之后的第二天一早我要出外。在月台等地铁,正在上演直立睡眠绝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某师兄兴奋地跟我说,新语丝有人跟我干上了。由于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也没兴趣关心我博客的读者(正如我说过的,我的博客是面向自己的)。但是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在校园遇到我导师,打个招呼,他大声宣布:我看了你网上的文章了。我心一发毛当场扭头小跑。回宿舍后急忙把文章赶出来给老板,免得给他告成我不务正业之印象。今天周一一大早,老板还提这件事,一直开我玩笑……

事情是“克己明德”在新语丝的论坛发的一篇回应帖。该帖再次证明新语丝这个网站不是面向我的。而且好像该帖的浏览量不大。由于帖子末尾帖出了我文章在科学网镜象博客上的地址,如果帖子的话题很多人关注的话,我科学网博客上的点击数应该会猛增。事实是我白高兴了一场……

这件事首先说明,我那师兄经常看新语丝。据观察,王鸿飞老师也经常看新语丝。至于我老板是看哪儿知道我文章的,我就不清楚了。他也说过,我的文章“引起争议”了。到头来我看到的“争议”除了“克己明德”那帖子之外没有再看到别的。莫非老板也是看新语丝的?

我发现我无论如何把xiangge.andrewsun.net放在第一位,科学网博客仍然是绝大多数人找到我的途径。“克己明德”给出的也是科学网博客链接,说明他是从我在科学网的博客上看到我的文章的,因此才会认为我社会地位很高。在Google上搜我的名字,99%的结果是关于我本人的,其中估计也有80%是科学网上的我,难怪。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土摩托博客上有一篇文章:讲真话的达尔文是批评梁文道博客上的文章:讲中国话的达尔文的。什么内容我就懒得帮他们复述一遍了。我发现的问题,土摩托写这篇文章的前提是认为梁文道真的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去看梁文道的博客,又确实发现他很难避嫌。

梁文道的博客里讲:

我常常感到在現代中國最有影響力的外國思想家來去不出二人,一個是眾所周知的馬克思,另一個就比較隱蔽但也比較有力的達爾文了。

尽管其文后还是谈到了严复,但是并没有澄清上面所引这句结论的错误。因此,确如土摩托所言,从文章上看,梁文道把中国社会中对弱肉强食逻辑的信奉推到了不是严复而是达尔文身上。对于我个人而言,面对这种错误,我是不会煞有介事地写一篇博客去帮读者批判一番的,因为这个错误太显而易见,我再说啥都是浪费时间,再说又没有哪个读者又没有付钱给我向他们解释这个错误。但恰恰是因为该错误如此低级,我第一反应是很诧土摩托会认为梁文道真的会犯这种错误。

这也许就是我的错了。很多人也许就要愤愤不平地反问:梁文道是谁?谁规定梁文道就不能犯这种错误?——差点就要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然后揭杆起义革掉梁文道这个“读书人”、“精英”、“知识分子”的命去才肯罢休。也就是说梁文道既然也会写错别字,那么梁文道就有可能犯任何错误。

这样的话,在人际交往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估计和揣摸就从根本上变得不可能了。如果你想找一个人去做20以内加减乘除,那么告诉你一个懂微积分的人跟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你也不敢估计谁会胜任——懂微积分怎么了?懂微积分就很牛么?谁说懂微积分就一定懂做20以内加减乘除的?别看不起没学过微积分的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以,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语词武器,是专门为农民起义设计的。从陈涉口中道出,而且是在揭杆而起之前向众身边人道出,真的可能仅仅是出于技术上的考虑。如果不是要起义革命,这样的心态除了是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之外,还会掩盖导致社会不公的真正原因。

文章所面向的对象问题

文章面向谁,就会长成啥样。“克己明德”的回应帖之所以充满了“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的逻辑,也是由该帖想要面对的读者特点来决定的。土摩托的文章以及梁文道的文章,面向的人也不一样。土摩托的文章面向的是抱着“为什么中国社会广泛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这个问题的读者。如果抱着这个问题去看梁文道的文章,自然会获得土摩托所担心的错误结论。土摩托正是认为,他的博客一向所面向的读者群,如果也跑去看了梁文道的文章,一定会产生出他所担心的错误结论,因此才忧心忡忡的写一篇解释文。其实就土摩托本人而言,我相信梁文道的文章是不会对他形成误导的——虽然我不认为“王侯将相”是“有种”的,但我也相信按照我对土摩托作者知识水平的了解,他自己知道社会达尔文主义跟达尔文本人之间的正确关系,不会受错误信息所误导。

问题在于,土摩托不受误导,我也不受误导,为什么土摩托要写批判文,而我(假如也遇到的话)绝不会写呢?这是因为土摩托的博客是写给读者看的,是为读者服务的; 而我的博客是写给我看的,不是为读者服务的。土摩托的文章不是为自己而写,而是为读者而写。至于梁文道,我认为仅就本文关注的那篇文章而言,他是写给早就了解社会达尔文主义相关背景知识的人看的。这样的读者去看这篇文章,遇到低级错误只会略过,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认为较新的信息上面。以我为例,我看完梁文道的文章,认为该文是在向读者推荐“美國學者浦嘉瑉(James Reeve Pusey)”及其著作,而不是向读者解释为什么“中国社会广泛信奉弱肉强食”。J. R. Pusey的书,适合在“社会达尔文主义在中国的发展”这一话题上希望深化阅读的读者,而不适合那些连“社会达尔文主义”跟达尔文本人的正确关系都不清楚的读者。

我的师兄说,让我回击“克己明德”。但我认为没有必要。既然我写的东西是写给自己看的,难道我自己想看一篇对“克己明德”写给人家看的文章的“回击”吗?别人想看那是别人的事情了。

“追捧韩寒”的悖论

最近关于要不要“追捧”韩寒也有很多争论。有一方是认为韩寒的文章是精心设计过的,对当前读者市场进行了理性的分析,选择一个群体,专写该群体所乐见的文字。只不过韩寒选择的群体比较新,在“名人界”,尚没有人以这一群体的喝彩为生而已。从我观察来看,以上说法确实很难反驳。但是就算这样的说法能够成立,我也并不认为这是对韩寒的贬低。因为确实有很多人主观上就是在为读者写作,想读者之所想,忧读者之所忧。但也有一些人,本人就很大众,他们的脉搏频率总是跟大众思潮的脉搏保持共振。所以对于韩寒,他只能是两种情况之一:1. 他主观上是特意为读者写作;2. 他这个人很大众化。很多人自称是因为韩寒很有个性所以才喜欢他的,那么这些人只能是认为韩寒是主观上特意为他们而写作的了;如果有人不愿意相信韩寒是为读者特意写作,而是一位独立的blogger,那这些人就只好接受韩寒很大众化,没什么了解起的,既然这样,这些人也就失去了“追捧韩寒”的理由。因此,“追捧韩寒”在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