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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Calligraphy

我发现我之所以在晚年对很多知识早有印象,是因为我在早年无意接触到之后就一直记着。虽然我一直记着的东西是非常浅显的,但脑中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这些“由头”,反倒使我日后对很多学科都更容易入门。

有很多人学英语是背单词的。我妈一直不相信我英语很好的理由就是“从来没看我背过单词”。那是因为,小学的英语老师上课教过“开音节”、“闭音节”之类的知识,以及诸如“oo”、“ee”之类的发音规律。我知道怎么读就大致知道怎么拼写,反之亦然。而且随着词汇量的增加而增加的并不是负担,反而是规律性。当我遇到新词,我不是觉得负担在加重,而是规律性的又一次验证或例外——无论哪个情况都令人印象深刻,根本不用另外再花时间背。

当然,对考试成绩毫不上心才是我不背单词的主要原因。我不觉得知识非要在赶在考试之前弄懂。事实上凭我来得及弄懂的部分就可以考及格了。我剩下的时间全都花在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上。

初中的时候很流行《狮子王》。我也很跟风地买了一盒狮子王的录音带。我非常喜欢里面的Be Prepared,到现在都还是。我觉得这是狮子王里面最好听的歌,可是一般的资料都不太强调这首,大家似乎觉得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才是主打歌。也许后者政治比较正确吧。

Of course, quid pro quo, you're expected...

Of course, quid pro quo, you're expected...

初中的时候还流行很多英语流行歌,所以免不了接触到很多英语单词。为了唱得像原唱,我必须确切地知道这些生词是怎么读的,所以会查字典。Be prepared的歌词里面有一个极其变态的词叫quid pro quo。整句是这样的:Of course, quid pro quo, you are expected to take certain duty on board。

整句我都能读懂了,中间quid pro quo就让我很郁闷。第一直觉是这是一个人的名字。相当于“Of course, Mr. Black, you are expected …”这种情况。但死板的初中课堂英语告诉我,人名是要大写的,而这三个鸟词却是小写。于是我就查字典,知道这原来不是英语。意思总算搞懂了,但明明是英文歌词里面插个不是英语的东西,让我非常郁闷。所以我从此对英语里夹点怪词的现象很留意。

是的我觉得我初中就知道quid pro quo的意思真是非常了不得!我要跑到菜市场去抓住每一个阿姨说“喂喂你知不知道我初中就懂quid pro quo的意思啦!”然后,每当我身旁谁遇到了quid pro quo之后脸露难色然后去查字典的时候,我眼中必然会闪过一丝冷笑。

Calligraphy这件事我也是挺早知道的。Mr. Bean里面有一集是什么学校的开放日。其中有一个展示是一个老人(John Clegg饰)穿着僧侣的服装表演calligraphy。Mr. Bean又没安好心。

Mr. Bean ruined a calligraphy.

Mr. Bean ruined a calligraphy.

Calligraphy是一个很迷人的艺术。中世纪初期北欧僧侣抄圣经就要追求calligraphy。写这玩意儿是一个细致活。要用到pen。之所以连“钢笔”都要用英语单词不是我想装ABC,而是这里的pen确实不是在指“钢笔”OK?圣经这么多字,写一个字这么慢,这些僧侣天天就干这个就可以干一辈子。

The abbey of Kells

The abbey of Kells

在罗马人占领不列颠群岛之前那上面的凯尔特人处于一种多神论的状态。在爱尔兰国家宣传片《凯尔经的秘密》里那个什么Crom Cruach就是其中一个吃人的神,后来是被一个叫St. Patrick的基督徒推翻的。美国有个节日叫St. Patrick’s Day就是他。他跑去爱尔兰劝那里的凯尔特人改信基督。传说中的Patrick到了爱尔兰之后“禁止蛇”,我也不知道是说“禁止养蛇”还是“禁止拜蛇”。但Crom Cruach其实就是一条蛇。考虑到很多多神论的文化是来原于氏族公社时期的图腾融合。例如中国又龙又凤的,就是以前北方一个以龙(其实是蛇)为图腾的民族打败了南方以凤(其实是鸡)为图腾的民族之后的融合结果。估计凯尔特人以前也有过以蛇为图腾的一支,后来就变成了Crom Cruach崇拜了。莫非古人类经常遇到蛇?圣经也说人以前跟蛇很friend。从形态上看从信动物神变成信人状神也是一种进步。所以Patrick叫你们这些Celtics别信这些牛鬼蛇神,说信牛鬼蛇神是“异端”呀!

Iona的St Columbanus被流州到苏格兰的Iona建僧院,一堆僧侣在那里写圣经。The Book of Kells就是在Iona完成一部分,后来为了躲北欧海盗这些人去了Kells,继续完成。《凯尔经的秘密》里那个很高的塔就是the abbey of Kells。电影里Crom Cruach就是一条蛇,而且它的盘绕图案采用了“凯尔特结”风格,就好像咱中国也有“中国结”。Crom Cruach的眼睛也采用了Celtic wheel的形状。

在Iona建僧院这件事历史上叫做Hiberno-Scottish Mission(希伯来-苏格兰福音运动?),在僧院里写的书里面的文字和插图叫做insular art(岛上的艺术?)。凯尔经就是一个经典的insular art作品。在《凯尔经的秘密》里面的各种墙上等到处画满的与剧情关系源码的花纹就是对insular art的一种宣传。另外,主角的头周围经常有一堆白色的小花纹围绕着,以表现他的想象,这又是后来的十六世纪爱尔兰的一种诗歌的体裁Aislings。这种诗常把爱尔兰当成一个女人来歌颂。结果在影片里男主角的那个小情人名字就叫Aislings。这是爱国主义教育么?男主角在得到了Crom Cruach的眼睛之后画的第一个图案,其是就是一个三叶草图案。三叶草图案是凯尔特文化的一个重要图案,当年St Patrick就是用这个草来向凯尔特人解释啥叫“三位一体”的。更让人感到动崩溃的是在影片的最后,动画以非常迷人的方式使一系列本来就很美丽的insular art活动了起来。总的来说《凯尔经的秘密》就是一个爱尔兰文化标志的大杂烩。所以说它是一个国家宣传片。

The Book of Kells

The Book of Kells

有趣的是,在凯尔特本位的《凯尔经的秘密》里,维京人被描绘成一个非人的异类,而在早前的动画片《驯龙高手》中,维京人则获得了最值得自豪的赞美。两者的共同点是都用北欧音乐做OST。在我感觉,欧州文明和中国文明之前的一个区别就是,他们的历史印象似乎充满了无休止的苦难、流血、征服和流离失所,而我们的历史却是固守江山下的统治,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但浓重的浓耕文明决定了我们是守着自己的土地的。对那些欧洲的古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种地,而是传教。为了传教连地都不种了到处杀人。当然这样做法指的主要是罗马人。也许这是由于一神论“一山不容二虎”的缘故。中国甚至够不上多神论,中国人的仙界其实是人界的翻版,看《西游记》就知道了,人间有小人,仙界照样有。就连佛界也有(不是有个什么管经书的罗汉向唐僧要钱么)。因此在中国人心中自古以来没有天堂,没有一个完美的美好的充满纯粹正义的国度来供现实的人向往。佛教来了也许算是有所谓的“彼岸”吧,要“度”的;但又被中国人改成“禅”了,问心即可,回复讲人情的哲学。

我又要重复一句话就是西方文明重天理轻人伦,中国文明重人伦轻天理。现代西方文明的法治精神,其实是信上帝的延续。对于西方人来说,去遵循一个超出人类、高于人类的神或法理是一件自然的追求。但是中国人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中国人从来“活在人间”,只看到活人,只看到现世。中国人要解决问题,只会想到“找熟人”而不是“求上帝保佑”,中国人骂人从来是操对方妈(人伦)而不是叫God去damn对方(天理)。所以法律在中国人心目中也不是什么必守不可的东西,中国人发明了一句话叫做“法律不外乎人情”,以至那些拦车救狗的人会认为,他们出于感情去救狗居然违法,这是法律的错,不是他们的错。

关于“求助”的胡言乱语

我为了能恰当地表达我的谢意,我正在上网搜索如何撰写特殊的great thank信。而不是一般地“thank you”。这个也很有收获但后面再谈。

我个人觉得求助比帮助更讲究,尤其是当帮助者没有任何义务帮你的时候。当然,今时今日我发现“义务”也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也许有很多人是真心实意地相信全世界的人都有义务帮他的。就好像认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人在中国是没办法生存的一样,这些认为全世界都要帮他的人也很难不受挫败。当然也有不受挫败的,总有例外总有例外。所以我没什么“信仰”,深陷入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但又要讥笑一切,于是进一步陷入犬儒主义。

扯远了。曾经有一个素昧平生人在我的贴出流变仪使用规程的那篇后面留了这么一个言:

您好,能把您的这个操作流程的网址发给我吗,我刚刚入门流变仪,很多东西不太明白,谢谢啊QQ:(应当事人要求已删)

我的回复是:不懂活该!

在这里因为我自己也向TA美国总部求助,人家没有回我一句“不懂活该”而是有效地帮我解决了问题。为什么我不脸红?

这是因为我觉得我求助之前做的工作,以及我求助时的方式,都合格的。当然也许以上这位的求助方式他(她)自己也觉得合格。但我要说他(她)不合格。

第一,“操作流程的网址”,你不是已经来了么?浏览器上面地址栏复制粘贴一下不行,要我帮做了发到你QQ?第二,我写的操作流程,是根据产品说明书总结的。产品说明书是每个刚接触仪器的人第一时间应该通读的。如果没通读请通读,如果通读了那就应该不会觉得我写的所谓“操作流程”有一丁点价值。否则请重新通读,一直通读到觉得我写的操作流程是画蛇添足是垃圾为止。

我要再重新强调一遍:第一次接触任何仪器,请

通读说明书!通读!一百遍啊一百遍!

你知道么?技术支持最他妈烦的就是用户犯了说明书警告了一百遍的错误之后去找客服,还要把错赖在客服头上、赖在公司头上。一个大二百五啊!傻冒啊!至少为了不当这样的傻冒也要硬着头皮熟读说明书吧。

当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甘愿当个傻冒的。国产说明书也是形同虚设的。东莞中山之类的山寨小电子厂还说明书?真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好意思只因为便宜就支持山寨机事业,渐渐搞得人的思想也很山寨,都不知道产品说明书为何物了。

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撰写过产品说明书没有。不要说写产品说明书了。中国人写的程序注释也是基本浮云。如果你的程序是准备给人家看的。你开头就要精心地写一大段注释,总体介绍你代码总功能,函数名、调用格式、变量的意义、数据类型、取值范围……没写过你至少看过Help吧?什么?Help都没看过?是看中文教材学懂的?Sigh,中文教材就是懂英语的中国人把help翻对过来赚钱的东西,而且往往还乱翻译,为了赚快钱印刷错误。既没吃过猪肉,也没看过猪跑。

以上这些做法并不是什么“礼貌”、“道德”,而完全是人家走了很多弯路之后形成的惯例,能够让后人少走弯路,能够让各项事业发展得更快。所以说中国离现代文明还非常远,思想基本停留在种地、光宗耀祖、阴历、二十四节气、老婆孩子热炕头、父母官的中古状态。

去年年中,在发现ARES测试损耗角异常之后,我做了一系列测试用来确认到底是样品的问题还是仪器的问题。如果是仪器的问题,到底是仪器哪部分出问题,能不能修。这是一个循环往复的排除可能因素的过程。做实验排除了一堆因素,又想到了一堆因素,于是又要做实验。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去问TA公司,不是我不知道他们才是专家,而是觉得我自己并没有尽到做为用户的责任。因为在通过实验来检查仪器的过程中,我确实发现我忽略了产品说明书上很多问题,在排除因素的过程中,我也了解到了仪器设计上各个部件的工作原理和工作范围。随着对这些部件工作原理的了解,我又能够进一步想到更多的因素和实验排除方法。就算我一开始就去向TA求助,他们也一样会要我做实验排除这些的。

一个更大的可能是公司的技术支持会欺负用户不懂而随便忽悠应付了事。所以我自己必须尽量懂,以最大程度地防止被忽悠。

现在说虽然是马后炮,但是我对我们ARES仪器的问题的认识在给TA去信之前是已经猜到八九成了。应变控制的问题应该是来自motor,相位角的问题是来自AD变换。都是仪器固有缺限,没辙的。但是为什么这时我仍然要去给TA去信,完了还要感谢对方呢?给TA去信,涉及到的是一个“同行评议”的问题。就好比你做研究,实验是你做的,结论是你下的。你发的文章却要给其他人来审稿,叫你修改,甚至拒绝你。民科是不理解这一点的。至于要感谢TA,就是因为审稿是同行为了科学发展而不是为你个人所尽的义务。尤其是今时今日学术界的评审压力非常大,花时间审你的破稿,写一堆评审意见教你提高,是花费人家宝贵时间和精力的。

我就听说,有的人投稿,送到大牛A手上,大牛给了很详细的修改意见。结果可能是另一个审稿人拒了。过了不久大牛A又收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稿,只是来自另一个journal的,只字没改。这个大牛A很生气地在评审意见里问作者为什么没有根据他上一次审稿的意见来修改,然后就拒掉了。活该!

还有一个就是关于“同行评议”的资格问题。正如王鸿飞老师所言中国的学术圈是莨莠不齐到畸型的地步的。所以中国的所谓“同行”都不能当真。因为这些人(99%)的水平世界范围来讲是根本进不来学术圈的,没机会成为任何人的“同行”。身在中国的我们如果希望获得“同行评议”,那就需要额外选择“优秀的”(其实是合格的)那些同行,而不是其他(99%)不合格的“同行”。所以我最终是直接发信给TA美国总部求助,而没有经过TA中国的人。事实上早些时候问过TA中国的人也没有帮到我。我觉得TA中国的工程师不太乐意展示他们对仪器的专业水平。

所以我不得不用英语写那个总结。我相信这个总结是描述得比较清晰的。而且从总结里引用的结果只是我做的实验的极小一部分。大部分实验的结果我都没放上去,只是为了明快清晰。但就算是这一小部分结果,也充份说明了我已经用尽了作为一个产品用户的资源和智慧了(当然我一没资源二没智慧,这也要显示,否则人家不知道你确实用尽了)。

我连没有的夹具都到处问人借,好歹最后发现厦门大学有,给厦大去信,回复说还要写正式的申请书并盖公章,寄过去之后对方还要报送校领导,走这么一大圈终于夹具借过来,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限,整整做了三天实验,喘口气。当然在求借时也感谢我导师出面签字支持,对厦大方面已经表示过很多次感谢了。

说真的我觉得我真的是无懈可击的了,为的就是逼美国总部没办法找别的东西搪塞,不得不正视我的问题(当然这是一厢情愿)。事实的结果也令人高兴,因为美国总部也非常专业,对仪器的了解确实胜我一筹。

我只有在这时,才能向导师报道此次ARES仪器异常的处理结果。为什么我不在我自己猜到原因的时候就去跟导师说?因为这个原因也是我猜的,没经过同行评议。我导师没有理由信服我的结论。那为什么我不干脆一开始就问TA,转述一下给我导师就拉倒了?因为如果我不把问题的所有可能原因都排除掉之后再问TA,TA的答复充其量就是给我几种可能性。我自己并不能确认到底是哪种可能性。这相当于没回答问题,浪费我导师的宝贵时间。所以只有我自己对问题的思考到了尽头,同时TA的回复能够帮助我自圆其说的情况下,我才去跟导师汇报,这才有望了解此事。

当然了,不是所有领导都喜欢办事靠谱的下属。很多领导是喜欢玩乐靠谱的下属的。所以有人会说我:“此人傻逼,办事靠谱有什么用。xxxx才是王道!”然后他自己恰好是很懂“xxxx”,于是就感到胜我一筹。

忙是IQ低的表现

我一直对谦虚的人保持一个审视的眼光。因为这样一个人很可能是一个意识不良的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是违反正常人心理的。更多的人在内心中其实并不区分是在律己还是待人。从第三者的角度看,一个菜鸟和一个牛人之间,到底谁该谦虚?似乎怎么说都不会靠谱。如果说,是菜鸟应该谦虚。“自己菜就拜托至少有点自知之明”、“明知自己菜就请默默地悄悄地”,抱有这些意识也未免太令人恶心了。

如果说,是牛人应该谦虚。“不要以为自己比对方牛一点就很了不起”、“一山还有一山高,在菜人面前逞能算什么英雄”,这些意识也未免太更年期妇女了,嫉妒之心溢于言表。

所以,如果有人过来跟我交流的时候说“您是专家了,您说,我听着就行了”,那我就会认为,当他遇到比他菜的人,他也会不喜欢对方多说抢他话。从而不旦不会因为他的“谦虚”而对他产生好感,反而会很看不上此人,冷言相向。所以很多刚接触我的人觉得跟我很难相处,问题出在他们自身。他们总觉得一种“好心没好报”的委屈,实际则是他们安的其实不是什么“好心”。

所以,像“忙是IQ低的表现”这种话,原本是我用来说给自己听的,意思就是说,忙、累的时候不要抱怨别人,要怨就怨自己IQ低。但是,很显然,我也会这么去评价别人。如果有人抱怨他太忙太累,我心里只会认为:“IQ低也这么光荣到处宣传么?心态真好。”

就算是一个人真的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那也说明此人非常善于对自己一套,对别人一套。就是说他这个人有很多套。那就保不准他也善于对这个人一套,对那个人一套。对牛人一套,对菜人又一套。对有权的人一套,对有钱的人又一套,对萍水相逢的人又是一套。所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并不是什么“美德”,而无非是几千年来中国人社会提炼出来的生存智慧而已,“厚黑学”得很。

王鸿飞说清华大学的校训很厚黑学,其实也是基于与上述类似的道理。中国人崇尚的很多美德,其实是厚黑学。现在说重建价值观,要问我,我还真不知道重建什么价值观比较合适。所以我对什么药家鑫案、食品安全之类的新闻是没什么很大兴趣的。

人家说,中国人丰富的关于人与人交往的哲学、智慧、伦理、惯例等等,充当了一种特别有效的“润滑剂”,没错,所以中国人就一盘散沙。就算路见不平,也最多围观一下,多和谐。所谓“和气生财”,导致的就是无论谁与谁都没啥深交,没啥信任。现在说什么“信任危机”,事实上在这一点上从未安全。整个中国人的“做人智慧”都是以这一信任上的不安全为大前提而成立的。

说到底,我跟你和气,真的完全不代表我认同你——只是为了别破财罢了!

既然如此,我干嘛要对一个跟我非常谦虚、非常和气的陌生人发自内心的尊敬呢?我有特别和气的朋友,但他们并不是靠和气来博得我的尊重的。因为他们都是在中国人社会生存下来的人,不可能不懂恶。若是真诚,就不会显得和气。若和气,必然是有所保留,不值得信任。

所以每次那些初次来找我交流的人讲一大堆开场白,或者恭维我,或者解释自己是如何之菜。我心里就会大骂cut the crap, man! 假如真的要这么无聊地去评价一下到底你是不是菜,那也是根据你具体问的问题来看的,而不是在问之前自我标榜“我是多么菜啊我是多么菜啊”。这么费劲干什么?你想别人认为你菜,问我妈是不是女人就成了。你想别人认为你牛,那就问一个牛的问题。就算你真的知道自己的问题很牛,还在前面铺垫一番自己是多么菜,莫是想造成“反差”的效果?是担心别人光凭你问的问题意识不到你牛所以要先“委婉”地提醒人家一下?

没办法,这是“生存智慧”,所以我如果给中国人写email请教问题,我也要讲一大堆“我是真的很菜啊,请原谅啊”之类的。我真觉得,这是在低估对方的教养。实在是大多数中国人教养确实就低,这种做法才会流行。否则,我菜还得罪你了?得求你原谅?确实很多信奉“做人要谦虚”的人觉得“这么菜就不要出来献丑影响市容”的。

总而言之,我真的想不出来“谦虚”是哪门子的美德。它只是目前流行的做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