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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丢了钱包不肯去找,你就找不到女朋友

我虽然仍然不喜欢运动,但最近我特别地去了解了一下喜欢运动的人是什么心态,想挖掘一下他们的思想根源,看看世界上为什么这么多人这么怪,竟然喜欢运动。

为什么要去运动呢?

一说是,为了健康。

可是,那是从小运动、在青春期就经常运动的人,才拥有的,成年了继续运动,只是一种保持。我这种从小不运动,身体早就不健康了,现在再运动也补不回来了。现在一切都晚了。剩下那几年的命,干嘛还要在已经晚了的方面瞎努力呢?在还有希望(比如科研上)多努力一把不好吗?活长活短我不奢求了。

以前小时候,路上丢了钱丢了东西,我站着不动,我妈特生气:“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找?”我就更加不解。找什么找?会还有么?也许,可能会还有,但那也是非常低的机率。干嘛把时间花在回头找上?为什么不当场认命,考虑待会干什么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妈教育的结果。从来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我都习惯只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丢钱包,先不管别人怎么了,首先一定是有自己蠢的因素作怪。例如乱放啦,没看好啦,之类的。由于这种心态,我从小到大,凡是丢了手机、钱包,首先觉得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我觉得,我跑回到事发地点,问那些服务员、乘警什么的,尽管他们只是简单地回答“没看到”“没收到”,但我都强烈地感觉到所有在场的人都在心中默默地讥笑我:这个人,人蠢脸皮还厚,丢钱包了都还好意思回来问。问毛啊?以为真的还能找到吗?蠢到家了!哎惹你看看他?快看!一个蠢人丢了钱包!”同样的,如果看到别人丢了手机、钱包,反回来问人,我也会在心中有以上的OS。因为在我们家的教育下,这是属于非常丢人的事情。

同样的,每逢电视上,有一些人遇到了不幸,我妈的画外音都是挑这个人本身的毛病。确实的,一个人如果出身不好,读书少,朋友又不多,那就的确会是各方面人生质量高不上去。所以这种从自身上找原因的理论,很容易找到各种支持的例子。“你瞧好人家孩子的哪有这种事情?你回想一下这样的是不是没几个是好人家的孩子?”

所以,我不仅对于自己遭遇的不幸一律归因为自己的原因,同时也会把别人的不幸归结于别人自己的原因。说不好听,意思就是说,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是活该,而不是什么正义和邪恶的问题,正义邪恶,只是无能的借口;说好听点那就是一切都有因有果,佛法无边。丢了钱包么?那就立即认命,别怨神怨鬼,更不要执着(去反复找)。

有个可能很不靠谱但我非常喜欢拿来说事的书叫《菊与刀》里面主要讲的是日本的文化特点,但其中有一个据说是书里的观点特别适用于中国人。那就是说,西方是一种惭悔文化,东方是一种羞耻文化。人为什么不能犯事,在西方那是因为犯了上帝会看到;在东方那是因为一旦揭发了就丢脸。如果说,中国人有什么可以跟西方人的上帝一样重要的精神寄托,那就是脸。人活一张脸。所以,中国人行为规范的教育方法,也是通过羞耻机制来建立的。如果你不应该做一件事情,理由往往是因为如果这么做会给你个人以及你的家族国家蒙羞,而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什么天然的原罪。为什么西方人比较自由?因为这世上,真的有着天然原罪的事情还真不多。为什么中国人不自由,那是因为,只要我感情受伤了(得罪了我、不给我面子),你tm就有错。但是,假如一件事情做了没有人会知道,那它就完全没所谓对错,因为不存在羞耻问题了。因此中国人特别多掩耳盗铃之事,慎独是圣人才做得到的。在西方,独完全用不着慎。因为自由(没这么容易被得罪、没这么看重脸面),人前人后本来就不用两样。

扯远了。所以,丢钱包很丢脸。如果一个人丢了钱包,他首先给他家人抹黑、给他家族也抹黑、甚至给国家抹黑(咱们中国人没有这么笨的人)。警察不屑于帮你,叔叔阿姨不屑于帮你,全社会都不屑于帮你。简直了!比本应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那个小偷还惨。

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态。

所以,小时候有一次,有一个人从我口袋里拿了手机下车走了,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去追——拿都拿了,人家专业小偷,你个体育课考试不及格的孬种,能追得上么?别出丑了!何不装一下豁达,认了就算了,落得个轻闲。也没有喊——自己都不追,干喊啥?谁理你?不嫌丢人么?恨不得没人知道我被偷了手机!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从小到大,我只做打了保票结果能好的事情,以及在过程中就能高兴不需要计较后果的事情。当然,真做了的事,都是后者居多。这反倒挺有利的,正因为如此,在学习上很少功利心。不受成绩好坏所影响。越学越喜欢学,最后走上了基础研究之路。

但是,我这种心态更多造成的当然是不良影响。例如,我当初就很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出国留学。起初我也只是一般性的认为,既然学习还不错,家里也可以负担,出国比较好。于是出国要考英语,我就去报英语班。可是,进了新东方的GRE班,我就总觉得气氛不对。不知道是新东方的老师有意营造的气氛还是学员自发形成的,洋溢着一股卧薪尝胆的浓烈味道。大家都非常辛苦但仍然坚持着,好像要在打仗。我就很不解!老子是来快乐学习的!学英语不快乐吗?如果快乐地学习英语,无法达到出国的标准,那我就不出了。这里面就有“打包票”问题:我痛苦了,我坚持了,有人打包票说我就一定能去普林斯顿吗?难道就完全没有什么客观原因制约着我的上限吗?这些都是没有说得准的。所以那还不如干脆快乐学习,不求出国,至少我的过程是快乐的。而且不论足不足以出国,我多多少少提高了英语。所以后来我把新东方的班上完(主要是因为交了钱),去考了一把GRE(主要也是因为交了钱),就再也不管出国的事情了,至今没有出国留学。

我在学校,也从来不参加竞赛。因为任何竞技,都需要一定的磨练、坚持。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对于天将降于我的大任,我真是躲都来不及,怎么会还去主动找罪来受?我要是喜欢玩什么爱好,自己按自己快乐的方式玩好了,干嘛要按照一种竞赛的标准去苦练?我苦练了,有人给打包票我一定会得奖吗?有人说竞赛志在参与,不一定为了得奖。这我不反对。但参与本身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是快乐,我非常赞成,我只是往往觉得自己玩更快乐。

也可能是,我一向都只玩自己一个人就能玩的事情。小时候由于我做完做业要学英语和学琴,所以别人小孩去玩,都没办法叫我。别人家一般家里人会一起打打牌啊打麻将啊什么的,我们家既不打牌也不打麻将。有一个很经典的例子,就是我特别小的时候(3到4岁左右吧),有一次跟几个亲戚长辈打牌。诚然,当时我对规则完全不理解,只是按照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出牌,没有输赢的概念。但是,最后别人告诉我:你输了哦?我居然委屈得哭了,这让很多年都成为长辈们有趣的笑谈。搁其他家里的男孩子,真的来情绪了也就是狡辩、耍赖,总之,一般来说不会这么快就接受事实,这是人之常情。但我却当场就认为,那我一定真的是输了,而且是我做错了。然后加上年龄小藏不住委屈以至于哭出来。长大了之后,遇到怪在我头上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表现出狡辩、耍赖或推托之类的反应,哪怕明知吃亏也不知道怎么申冤。

自从我妈教我玩接龙之后,我才找到了扑克牌的乐趣。因为接龙是一个人玩的。你不用输给别人。后来,我自己爱弹钢琴、听音乐、画画、电脑上的各种创作,包括学习编程序、还有刻印章……等等兴趣爱好,全都是一个人坐着能够完成的。我不懂打升级、斗地主、打麻将。我家一家三口,母党和父党的亲戚都在其他城市,所以也没有很多亲戚聚会的场面,自己家从来不玩这些,我也没有跟其他小朋友玩这些的机会。

这种消极、封闭、悲观、完全找不到一点男性特质的性格,自然找不到女朋友。因为女生都喜欢那种至少能承诺什么的男生。而对于男生而言,做出一个承诺,就代表自己需要努力去实现它。而这种能力,是靠在年轻的时候,多参加竞赛,或者多尝试一些挑战来培养的。不参加挑战,就不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底是多大。如果对自己的能力不清楚,就无法作出负责任的承诺。所以靠谱男人应该要在一个又一个的挑战中成长起来。而我从来都是回避挑战。也许我在我感兴趣的方面由于持续的钻研,未必一无所成。但我一直都只保证当下的舒适,我从来没有说制订一个什么死目标,然后叫自己在一段时间内努力地提高达到那个目标。我潜意识觉得这套动作很多余,很傻。不设目标我就不努力了吗?如果是,那说明我其实不喜欢做这件事,那我趁早别做。反之,只要我努力,我肯定能到达某处。至于这个“某处”是什么境地,岂是无法预知未来的人所能规限的?何以定立所谓的“目标”?但是,这些道理,前提都是我只为我一个人活着。找女朋友,我活着就不能光为我自己了,我要负有涉及他人的责任。我自己也许随便到达某处都不介意,但对于身边的人来说,是有明确的期望的,是明确地希望我能到达某处的。我不能自由地努力,而必须冲着一个即定的目标去努力——不管我乐意不乐意。我缺乏这种决心,也不了解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这样很难找女友成家。或者说,如果一个人不喜欢过这样的人生,这个人就结不了婚。

也许平时我表现出来的是一种自信、自得和优越感。这些也确实是真的,不是我要掩饰上述的这些悲观心态而装出来的。但是,这种优越感是来自我经历中从来没有失败的记忆。我从来不接受挑战,何来失败?哪个人在给自己找乐子方面能够失败?

有一段时间,我这种性格的负面影响非常大,那就是刚留校工作的那会儿。我这种性格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我不喜欢陌生的环境和事物。我吃面,不喜欢尝试新的面馆。我希望生活永远不发生改变。这也是为什么我读完本科读硕士,读完硕士读博士,读完博士留校做科研的根本原因——这样我就一直不用去接触陌生的环境。但哪怕是留校这种已经非常顺理成章的转换,仅仅因为面对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际关系,我也产生了极大的焦虑和自我怀疑。加上工作上确实犯了很多差错。想想我是小时候打牌输了都觉得天要塌下来的人,那段时间真的让我感觉做人真恐怖。还是我导师开导了我。他说,他参加工作以来到现在,都经常帮助别人。这真是一剂良药!工作一段时间后,我适应了环境,现在不但不焦虑,明明工作能力也没提高多少,反倒还有点皮了,纯粹是脸皮厚了。回想一下,我好像忘记了“要经常帮助别人”,在不违反基本原则的前提下,尽量与人为便,尽量理解别人,尽量不要轻易地回绝别人。帮助别人,是一条跟我性格不冲突的事情。因为帮助别人我当然是不求结果的,不需要为其后果打什么包票;反而其过程本身就能给人快乐,助人为乐嘛。其实,帮助别人这一条,也是一个能够让我走出封闭的管用的办法。帮助别人,往往也一些小小的挑战。自己活自己的时候,不会去审视自己的能力范围、人脉、环境便利等问题。但当你想帮助别人的时候,你就会不自觉地这么去考察自己,不得不尽可能地利用这些因素,合理组合,达成目的。在帮人的实践中,慢慢地就能了解自己的真实实力(实力无非就是一个人的能力、人脉和环境便利嘛),变成一个不仅能够作出承诺而且能够兑现承诺的靠谱男人。

以上是我进行的一个自我检讨,按人家要求的频率应该是“日三省”。而我这次检讨完,下次再检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助人为乐也是学雷锋的主题,3月5日是学雷锋纪念日。关于雷锋的话题,往年我在博客不止一次地谈过。今年就拿这个检讨,得出“要助人为乐”的正确结论,算是也聊过下雷锋了。

Run to you

Whitney Houston的电影The Bodyguard里有一首曲子,我觉得歌词特别适合《来自星星的你》。恰巧,两个剧情也有点类似。女主是大明星,男主是保镖。歌词里每一句都好像是为千讼依所作:

I know that when you look at me
There’s so much that you just don’t see
But if you would only take the time
I know in my heart you’d find
A girl who’s scared sometimes
Who isn’t always strong
Can’t you see the hurt in me?
I feel so all alone

I wanna run to you (oooh)
I wanna run to you (oooh)
Won’t you hold me in your arms
And keep me safe from harm
I wanna run to you (oooh)
But if I come to you (oooh)
Tell me, will you stay or will you run away

Each day, each day I play the role
Of someone always in control
But at night I come home and turn the key
There’s nobody there, no one cares for me
What’s the sense of trying hard to find your dreams
Without someone to share it with
Tell me what does it mean?

[chorus]

I need you here
I need you here to wipe away my tears
To kiss away my fears
If you only knew how much…

[chorus]

Sibelius小协 黄蒙拉

昨晚去星海音乐厅听黄蒙拉演奏Sibelius小提琴协奏曲。

很多年以前我在星海音乐厅听过他演奏帕格尼尼的No.1协奏曲,印象不错;特别是之后我在星海音乐厅听过这么多难堪的表演之后更显得这样的水准至少在星海是难得的。所以虽然我已经基本放弃去星海听音乐会的念头很多年,但这次黄蒙拉过来我还是买了票,而且是很前面的位置。

这次是广交与台湾的一个指挥合作。由于我喜欢听协奏曲,所以基本上我去星海听的都是协奏曲。一般来说一晚上的音乐会,协奏曲会只有半场,另一半场会是一个交响乐作品。我发现广交不管是跟哪个指挥合作,协奏曲都很烂。在协奏曲的这半场,你会非常失望地给乐团打上不及格。但是,后半场的交响乐,好像就又还可以,能把分数扳回到勉强及格。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感觉乐团对协奏曲的排练可能不是很重视。

这次的Sibelius协奏曲,乐团也是拖沓地令人发指。Sibelius这个作品有Heifetz的珠玉在前,我本来就会觉得任何其他版本的演奏都不够快;我也能够客观地看待此事。但是速度慢可以,节奏不能够拖沓,不管是solo提琴还是乐团,拍子必须斩钉截铁地准。假如小提琴solo想做一些rubato,那乐团就更加要铁面无私地打准拍子,千万不能等小提琴,而是让小提琴自己把自己rubato欠下的帐赶回去,从而维持一个恒定的速度。否则整个曲子就散了。总之,如果演Sibelius你的速度比Heifetz版本慢,那节拍就不能有任何妥协的地方。

黄蒙拉的表演令人满意,完成的质量比较高。从第一次在星海音乐厅听他演奏帕格尼尼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一种认真的态度,说白了就是平时有练琴。这次也一样。第三乐章的那一段双音切分音的动机很漂亮。Bravo!

由于我听曲的兴趣很窄。我不爱听炫技小品,也不爱听给交响乐作品,我特别爱听室内乐和协奏曲。而所谓的“华人青年演奏家”,似乎经常演奏的是炫技小品,或者说媒体经常推送这样的视频。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就找不到李传韵演奏过什么比较经典的协奏曲曲目,使得我完全没办法去评价它。后来我总算搜到他一些协奏曲的演奏,从此果取关。问题是,现在似乎很难找到年轻的演奏家能够给我们好好地去演奏一下那几首俗到掉渣的小提琴协奏曲,而且不要“搞搞新意思”的。也很少华人演奏家在演奏欧洲作品时音乐品味不出现Chinglish感觉的。我觉得黄蒙拉还行,可以继续关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