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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专业无关的内容。

博士学位论文的脑力劳动部分

本来做科研都算脑力劳动,但是严格细分一下可以把做实验当成体力劳动,剩下的纯脑力劳动部分就是坐在书桌旁干出来的。根据我目前的想法,我博士论文中这样的部分还不少,让我很头痛。实验的话你按时间计划都完成了就基本搞定了。但脑力劳动部分你是预计不了你会想多久才想得出来的,所以很难掐时间。所以不排出到最后我招架不住,我的博士论文就退变成一个实验报告,没有任何深入理解和讨论。

纠结的预剪切

按照触变性凝胶的常规(或称“被提出和被广泛采用的”,proposed and widely adopted)测试流程,一坨胶被挖到流变仪的平板上,夹具下下来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叫“预剪切”(preshear),或者叫剪切熔融(shear-melting)。然后静置一段时间让样品重新凝胶化。经过预剪切-静置操作能够对样品的状态实现可重复的控制,因此可以说消除了上样过程未知应力历史所带来的不确定因素,但不能简单地说成“消除了应力历史”,实质上只是用新的、可控的历史去覆盖旧的、未知的历史。因此这个新的历史就必须足够强大,否则就覆盖不完。因此我的第一步就是要观察预剪切的过程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怎样的预剪切过程才算“足够强大”。这是刚刚完成的实验所做的工作。

静置 vs “动置”

预剪切之后就是要静置。静置过程发生的事情就是典型的凝胶化。因此讨论基础是有的。拟投Langmuir就是这方面工作。但是我又出“怪招”考虑在不同的外加应变下的凝胶化过程,可称之为“动置”了。这就郁闷了。这也是刚完成的实验所做的工作。

线性 vs 非线性

静置完之后,就是一个凝胶样品,基本就是分开线性和非线性粘弹性范围来讨论。线性粘弹性就是扫个频率。但是我采用时间分辨粘弹谱技术,想找个松弛时间来说说事。至于非线性部分,那要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屈服后达到平衡的非线性粘弹性,另一部分是恰好在屈服应变附近的非线性粘弹性。前者是稳态研究,后者则是研究延改屈服。

以上基本上是实验部分,即体力劳动部分。纯脑力部分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编写一个程序来分析非稳态LAOS数据。另一部分就是找个合适的胶体凝胶理论模型把以上实验结果全描述一遍。

IEEE伪会员

我刚接触科研(就是读硕士)的时候,特别喜欢看Angew. Chem.Chem. Eur. J.上面的文章,尤其是关于超分子化学的文章,膜拜J. Stoddart、G. Whitesides。同时也很喜欢看Adv. Mater.上面新奇的、“智能”的高分子体系。读博之后,慢慢看Phys. Rev.系列多了起来,GReader果断退订Adv. Mater.JACSAngew. Chem.,狂订arXiv。Macromolecules、Soft Matter和Langmuir这几个化学学会办的期刊之所有还留下,是因为这上面偏物理的东西还算不少档次也不低。去德国的时候Whilhelm教授还说我很像physicist。我就算是从一个不合格的chemist变成了个很像physicist的non-ist了。现在我为了编写分析LAOS数据的程序,不得不狂看IEEE上的文章,变成很像engineer,但一点都不pioneer的noneer了。虽然我主要的难点是如何完美地避免spectral leakage,首先要做的事情还是要研读IEEE Standard for Digitizing Waveform Recorders

胶体凝胶的触变性模型

第二部分就是物色一个合适的模型把实验现象描述一遍以加深理解。目前初步查文献了解到的是D. Cheng等建立的现象学模型和D. Weitz、J. Berg等建立的弹性网络的模型。预剪切、凝胶化、线性粘弹性的实验应该比较好描述,因为很可能现成的文献参考了。但是对于LAOS、尤其是“动置”和“延迟屈服”现象目前还没底,不知道是否来自以前没有人考虑过的结果因素。

外包业务

最近除了云南铬渣处置的新闻还有大连一个生产二甲苯化工厂的新闻。在一个民主社会,不管化工厂、核电站有多安全,也绝对不会出现“同意建设”的投票结果的。就连个小小的变电器都要苦口婆心地劝才能找到地方安置,一个移动信号基站居然要精心伪装成大树……问题是,不建在人口稠密地区,泱泱国土去哪儿找人口稀少地区?再者,人口稀少地区必然是宝贵的自然保护区,也不能建。最后结果只能建在火星了,不过高昂的建设费还是要纳税人出。这些“大众”似乎从来不考虑“没有二甲苯行不行”的问题,或者根本就很有信心地认为“咱没有二甲苯也照样吃饭睡觉”。

问题还在于,很多化工产品的当前生产技术是无法排除污染的。污染是必然的。国家出来的铬渣处置方案已经介绍得很清楚了——目前没个方法行的,结果它还把目标定为“完全处置”,不知道是去哪里召集的科研力量?否则当然是指全倒江里啦不然你以为啊。

所以老毛在开国大典上讲错了,中国人民并没有“从此站起来”,现在还是趴着的。美国人民才叫站起来。他们不用考虑“铬渣处置”问题,因为他们把厂子设在诸如中国这种第三世界国家,自己国土不产这些麻烦的东西——只发展所谓“高新”的、技术密集型的、先锋的、好像Google这样的产业。

苹果里面最优秀的部分是美国的,但是最无聊的部分是富士康的。美国人民站起来了嘛,所以是不用去做流水线工人的。中国东部人民站起来一点了,所以富士康就搬到中西部去,那里的人民更趴下,找那里的人民做流水线最合适。

以前说落后挨打所以才没站起来,建国后很多人以为我们曾经打赢过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我们就站起来了。事实上那些国家当初之所以打不赢中国恰恰是因为他们的人民已经站起来了,而我们的人民还趴着。连我们自己拍的电影都喜欢表现敌人贪生怕死临阵退缩,我们的战士不怕牺牲。这就说明人家的人权状况已经远远地高于我们了,人家没必要死。不像我们,家乡吃不好穿不好还死要面子,不死更郁闷,只求一死。人家才叫“站起来”。所以现在不跟你打了,直接把丑事坏事麻烦事外包给你干,然后把好事漂亮事吊高价钱卖回给你。矛盾全都输出到你们国内,让你们天天维稳,我们就又民主又和谐。

铬渣处理该不是赔本生意吧?

赔本生意谁做?

我本来就不关心新闻,所以我评论新闻懒得搜集资料。我光看一篇报道——而且我偏偏只看《南方周末》的一篇报道——就发表议论。我要是议论的不对,就当然是怪这篇报道的记者(作者:上官兰雪 实习生 杨泰宇)没搞清楚状况就乱报咯。

可是,就算如此,我仍然不知道整篇报道的结论是什么。整个报道两个小标之间能形成什么联系么?莫非是人家公司什么身份生出20吨铬渣么?这种心态就跟“保护动物主义者”们的差不多——希望宣传杀狗无助于消灭疯狗症或者宣传流浪狗未经检疫不宜食用来阻止人吃狗一样,用一个成语说就是南辕北辙。

仅看关于铬渣的那一段,一小半是人家《新闻1+1》的料。唯一值得我引一下的有用信息是:

按照2005年国家环保总局下发的《铬渣污染综合整治方案》要求,在2010年底之前,所有堆存铬渣要实现无害化处置,彻底消除铬渣对环境的威胁。那为什么陆良化工还会堆放如此巨量的铬渣?

对此,本网记者电话采访了曲靖市外宣办邓主任,根据他的介绍,陆良化工堆放的铬渣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国家整治方案出台后该公司建成的无害化处理装置能力偏低,每年只能处理两万吨左右,历史累积的28多万吨铬渣也只处理了10几吨。

我就纳闷了,“2010年底”要所有实现无害化处置,这个强制性命令,本该是个赔本生意吧。到底是国家拔款,还是地方财政自筹?这要是地方财政自筹的话是个中国人都知道肯定没戏。人家曲靖好歹有个“能力偏低”的处置装置呢,也不知道铬的无害化处置技术原理是什么,难度何在,成本是多少,曲靖这个地方穷不穷,为啥只搞个“能力偏低”的处置装置,光这装置又投了多少钱?这些记者是没问还是没问出来啊?

至少,记者看过那篇《铬渣污染综合整治方案》,脑子健全的话就应该知道是《方案》操蛋了。贴一下该方案:

空中楼阁就是这样建成的。我好奇的是我国各项事业中,最终完成得好的那些,真实原因是什么?因为都按这些明面上的什么“方案”,早亡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