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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变学讲习班(2)

按:本博客一向就不是用来广交朋友的,不是用来交流的,不是用来就事论事的。如果想交流请尽量找我面谈,或至少通过电子邮件。我写流变学讲习班的内容也是为了自己记录一下。这次流变学讲习班搞得很认真。按我导师对周持兴的评价就是:“他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讲习班开始之前很久,课程内容具体章节就已经定下来了,这说明这个讲习班不是临时请一堆大忙人来吹牛的会议,而是准备得早、准备得详细的班。讲习班第一天报道,整个讲习班的ppt打印版讲义就已经发到了每一个人的手里,大部头,450页,免去了课上咔嚓咔嚓的闪光灯。有人让我分享讲义,一方面由于上述原因,我没有电子版讲义,只有发给我的那本纸版的;另一方面,也要尊重这么多老师为讲习班做的努力,要尊重这些作者的意见,未经许可我不会散发。我不想把我的博客搞得好像一个菜鸟研究生论坛那样,到处是散发讲义资料分享资源的帖子赞点击,大家一堆“顶”、“学习了”。我写的讲习班记录不会特易便于读者理解,我只说我自己能看得懂的话。

今天也没有早起,昨天崴了脚,今天又起迟了,一拐一拐地到了会场,发现没漏掉多少。

今天继续是周持兴讲概述的实验流变学部分,走马观花式地品评了流变测试中种种折腾样品的的方法。周老师其实强调的是我们做测试的时候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其实我觉得一个博士生如果只懂按仪器操作规程来push button,那就是不合格,白考了。不知道昨天看到哪个老师的博客里问学生“你是不是也想按一下button就发一篇文章?”

我等待的是许元泽讲本构方程的内容。他是老行家。

我在带本科生毕业设计的时候,由于本科生对流变学接触的极少,我做的课题又是比较新的非线性流变学方面内容,所以我花了很大部分的时间和口水去给她科普。幸好她还算比较好学,最后她总算是搞通了。我曾经写了几个关键词,让她去图书馆找几本比较薄的书,然后给我看。我准备看哪本流变学的书的诸论写得比较好的,让她自己回去看绪论来快速入门。她借来的几本书中就有许元泽写的书《高分子结构流变学》,那本书对本科生来说太深,没让她看(最后让她看的是于同隐《xxx粘弹性》的那本书),反倒我自己留着看了。我翻了一下,发现讲述非常实在,是个很好的review,只是内容有点旧,一看信息,原来是八十年代的书,深感佩服。在讲习班上许老师也提到了他这本书,他说书里面很多印刷错误。

其实,我自己关于高分子流变学的知识,是很痛苦地自己看原始文献看回来的。我没有任何张量的数学基础,从一篇篇的pdf看起,不断地回溯到重要的原始文献,张量的表述一开始简直摸不着头脑,可是看多了倒是无中生有地产生了感觉,慢慢地就一目十行了。今天我听了许老师系统地讲本构方程,才了解我曾经干了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同时也走了多大的一段弯路,以至我今天再听人家亲自跟我讲本构方程的时候,除了数学上的问题外我感觉没有更多补充了——就那么回事。不过,我还是在会后找许老师请教了几个一直以来的困惑。这些困惑其实我也有我自己的答案,只是需要一个权威告诉我:“是,你说的是对的,你不是胡说八道。”在未知的领域里,没有权威;但是在已知的,公认的知识领域里,绝对要尊重权威。

许老师讲完之后,按照课程安排,应该讲大幅减切振荡(Large Amplitude Oscillatory Shearing, LAOS)了,在国内好像就周持兴课题组搞这一块。本来是余炜主讲的,但是可能余炜有事,就由周持兴的博士生讲。说实话,毕竟是学生,理解得都不深,很多地方讲得不好。我的课题恰好就是这一块。虽然我还在做实验,没有文章,但是这一领域我也已经了解到了我所能了解到的程度了。而且我还给本科生科普过这个,所以我自信如果由我讲这节课我会讲得比他好。

讲的内容也还有问题,那就是对前人工作不够尊重。ppt里有很多是德国马普所M. Wilhelm的开创性工作,有图有真相。但ppt里面没有引,讲的时候也没有提,一直到讲完后,会下有人在逻辑的来龙去脉上挑刺,主讲人才说这不是他的工作。还有,对谐波分析的“应力分解”(stress decomposition)方法,应该是韩国人Cho开创的,MIT的McKinley课题组作了重要的改进,把原来使用不正交的幂级数,改用正交的Chebyshev多项式。周持兴课题组的余炜最近又作了重要发展,把本来奇对称的假设推广到一般的情况,把偶次谐波也纳入到研究对象的范围,称之为“广义应力分解”(general SD),我看到这里应力分解这个方法算是差不多了。工作是很漂亮的,但是主讲人在介绍这一方法的时候,说应力分解是由余炜老师独创的,这就对Cho有点不公平了。至少应该说“广义应力分解”是余炜老师独创的。其实要说到独创,最先想到分解的Cho才叫独创。Cho关于应力分解的文章只有两篇,一篇是J. Rheol上的,一篇是Korea-Austr. Rheol. J.上的,信息非常少,为了学习和实践,我都快把这两篇Paper读烂了。而McKinley课题组的工作的可敬之处在于以后来学习者的角度解释了很多问题,包括如何在流变仪软件上实现的问题,以及其与M. Wilhelm的简单谐波方法之间的关系问题等,还开发了一个MATLAB插件叫MITLaos,免费提供给需要的人。我就问他们要了一个来玩呢。我觉得,所有把Cho和McKinley组的这几篇文章读烂的人,再读周持兴组的广义应力分解的Paper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我个人觉得让人不得不读来读去读烂掉的Paper才是经典的Paper,例如Doi和Edward的管子模型的那几篇东西,堪称legend。这才能称之为“独创”。而且主讲人也没有成功地用三言两语把应力分解的思想给人讲清楚。讲完了大家都没听懂。

让我最着急的一点是,演讲中关于长支化高分子在MAOS下I3/1~γ0斜率偏离2的判定标准没有讲清楚。这其实不是周持兴课题组发现的,而是德国M. Wilhelm发现的,就这一点儿小事他们就发了N篇文章。但是无论谁一看都会自然地生出疑问:为什么线型聚合物就一定斜率为2?会下不出所料很多人都同时对这一点产生了疑问,但刘建叶没能讲清楚。其实M. Wilhelm说线型I3/1~γ0斜率必为2,是找了个Carreau B模型来套的。这就是许元泽所说的“低级流变学文章”——实验上做一堆物料函数,然后找个模型来套一下。I3/1~γ0斜率不一定是2的,不要说非高分子体系不会有这种规律,高分子体系如果不符合Carreau B本构方程,斜率也不会是2.拿这个斜率来判长支化,其实是很局限的——它只能在线型和长支化两种东西之间判定一下,如果有第三种东西,就不可靠了。这是M. Wilhelm工作的问题所在。这明明不是刘建叶的工作,但主讲人在回答场上问题的时候,却有意无间地为M. Wilhelm答辩,觉得很冤。所以说,不是自己的工作,一方面要尽量明显地表明。另一方面,也要抱有足够大的怀疑,要小心地审视出人家的局限性。

主讲人今天太像博士生答辩了。在我看过的这么多学生答辩中有一种现象是让我很烦的:一旦有人质疑他什么,他

流变学讲习班

昨天到的上海,找了个窝住下。今天是流变学讲习班第一天,竟然睡迟了。赶过去之后,刚好错过了开幕式,没有错过讲课,万幸。关于2009年复杂流体流变学讲习班及学术研讨会的情况可以看会议主页

今天由周持兴(抱歉,我是学生,我谈的人全是老师,但是我懒得每个人名都加上“老师”两个字了。毕竟毕福剑也是老师——毕老师……)。讲流变学的概述,主要目的是传达流变学的世界观和视角。其实这是给行外人进行科普了,因为行内人多数都知道流变学那几个人文意味很强的浪漫段子。其实流变学还是很浪漫的。科学网的郑融有几篇博文(12,and the references therein)体现了这一点。但是对于那些对流变学还很陌生的人来说,这些老段子仍然有着它们引人暇想的魅力。不过总之我是很反对仰望星空的。

这次流变学会议伊始就显示出一个很大的现象,就是许多年轻教师苦于找不到一本合适的流变学教科书,同时对本科和研究生的流变学教学有各种各样的困惑。在今天下午的一小时自由讨论时间里,几乎全部是在讨论这个问题。可是我觉得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大学本科还没听说过有“流变学系”或者“流变学专业”的。对高分子专业本科课程来说,结合本校本专业的特色和学生之间上过的课程来介绍实用的流变学知识就行了,不一定都要系统地传达流变学作为独立学科的本义。

由于早上来迟了,我只能坐到第一排的边上去,恰好复旦大学的许元泽坐在我身边。他好像也是帮助组织了这次讲习班的。在下午的讨论时间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过几个观点,觉得许老师非常理睬人,尤其是我作为学生所能产生出的所谓学术观点和学术思想一定都是很幼稚,作为老行家听了必定是要哭笑不得的,但他听了我说的东西一点都没有显出为难的样子,反倒回答得让我自以为我的看法很有水平。我之所以不认为我的看法真的很有水平,是因为我经常大胆地跟其他资深老师(包括我的导师)谈一些超出具体研究层次的话题,我的导师当然很愿意跟我罗嗦了,但是其他一些老师并不都让我很自信,有很多老师听了只说一两句话,但却让我原来的想法立马显得很幼稚。所以我是知道我的学术思想水平和品味其实多数是幼稚的,但这样也好,假如我是很幼稚,为什么不让我早些知道,早些成熟呢。

今天原本是郑强过来讲线性粘弹性的,但是浙大刚好出了事,他脱不开身,就只好让余炜讲了。让我比较失望的是余炜还是泛泛而谈,而且是一般教科书的认识水平,没有回答我的一些困惑。不过,讲习班本来就是一个自由请教和交流的机会,这几天我会尽量把我原有的困惑都总结起来,抽空问问这些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