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thly Archives: May 2010

怀念Constance Holden

Random Samples栏目页眉

Random Samples栏目页眉

直到她不幸去世,我才知道她,尽管她的名字一直写在每一期Science的这一页上。作为Random Samples栏目的长期读者,听到她去世的消息,心里感到这个世界又失去了一个宝贵的心灵。

也许跟许多关注Random Samples栏目的中国朋友一样,我是从前几年的华南虎事件知道这个栏目的。记得当时国内的媒体纷纷打上诸如“美国《科学》杂志刊登华南虎存疑照片”,让当时打虎的网友们好不振奋,以为美国一个大名鼎鼎、“德高望重”的一个不知道啥过来为他们撑腰了,士气大增。现在仍然能找到当年在新华网的报道。我在当时想到的问题是,中国各大报章肆无忌惮地把Science的一整页截图贴到自己的报道里,是不是都向Science索取了版权许可了?现在我想到的问题是,截图上“Edited by Constance Holden”的字样赫然可见,同为媒体界的中国记者和编辑是否有谁向Constance去信了解当初为什么为自己的栏目选择这样的题目。反正现在我已经无法问到了。

我实在很难用语言去描述Random Samples是一个怎样的栏目,在网上也无法找到这个栏目的介绍,了解不到办这一栏目的宗旨。当时华南虎事件上这一栏目之后,有一些中国网友泼冷水说Random Samples只是一个讽刺性的栏目,不是Science刊登研究论文的地方。但“讽刺”这个词对于Random Samples来说不仅过火,而且不全面。诚然,栏目里经常有含蓄的幽默体现在对一些研究上。这种幽默的火候要比Improbable Research要小得多,它并不是为了让你笑在脸上,而是让你笑在心里;但幽默并不是Random Samples的全部,在这里还常常有悲悯的温情。在我博客上能找到的记录有两个,一个是一只等待屠杀的幼年锄猩猩,另一个是被洪水冲走了的大象研究。还有一个我至今记得,但是找不到原文的文章,介绍了一个考古发现的远古墓地,一个成年女子的骸骨与幼儿的骸骨同时在一个坑里被发现。从骨架的姿势来看,这两人当初可能是被活埋,成年女子至死都抱着这个幼儿。文章旁附上了照片。

Science无疑是中国人熟知的外国杂志。我觉得,如果Random Samples这一栏目在中国读者中的印象仅仅是“刊登了华南虎照片”,实在太对不起Constance。因此我有必要在这里这下这篇文字以表怀念之情。

Constance的讣告除了刊登在最后一期由她编辑的Random Samples栏目中外,还在Science杂志网站上。上面放出了她的一些作品,包括油画作品。此外,还有Science员工对她的哀思。

从土摩托对梁文道的批评谈开去

(不太)离题:新语丝读者的浏览习惯

写本文之前先聊聊也许无关的事情

关于“伪科学杂志”那篇文章发出来之后的第二天一早我要出外。在月台等地铁,正在上演直立睡眠绝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某师兄兴奋地跟我说,新语丝有人跟我干上了。由于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也没兴趣关心我博客的读者(正如我说过的,我的博客是面向自己的)。但是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在校园遇到我导师,打个招呼,他大声宣布:我看了你网上的文章了。我心一发毛当场扭头小跑。回宿舍后急忙把文章赶出来给老板,免得给他告成我不务正业之印象。今天周一一大早,老板还提这件事,一直开我玩笑……

事情是“克己明德”在新语丝的论坛发的一篇回应帖。该帖再次证明新语丝这个网站不是面向我的。而且好像该帖的浏览量不大。由于帖子末尾帖出了我文章在科学网镜象博客上的地址,如果帖子的话题很多人关注的话,我科学网博客上的点击数应该会猛增。事实是我白高兴了一场……

这件事首先说明,我那师兄经常看新语丝。据观察,王鸿飞老师也经常看新语丝。至于我老板是看哪儿知道我文章的,我就不清楚了。他也说过,我的文章“引起争议”了。到头来我看到的“争议”除了“克己明德”那帖子之外没有再看到别的。莫非老板也是看新语丝的?

我发现我无论如何把xiangge.andrewsun.net放在第一位,科学网博客仍然是绝大多数人找到我的途径。“克己明德”给出的也是科学网博客链接,说明他是从我在科学网的博客上看到我的文章的,因此才会认为我社会地位很高。在Google上搜我的名字,99%的结果是关于我本人的,其中估计也有80%是科学网上的我,难怪。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土摩托博客上有一篇文章:讲真话的达尔文是批评梁文道博客上的文章:讲中国话的达尔文的。什么内容我就懒得帮他们复述一遍了。我发现的问题,土摩托写这篇文章的前提是认为梁文道真的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去看梁文道的博客,又确实发现他很难避嫌。

梁文道的博客里讲:

我常常感到在現代中國最有影響力的外國思想家來去不出二人,一個是眾所周知的馬克思,另一個就比較隱蔽但也比較有力的達爾文了。

尽管其文后还是谈到了严复,但是并没有澄清上面所引这句结论的错误。因此,确如土摩托所言,从文章上看,梁文道把中国社会中对弱肉强食逻辑的信奉推到了不是严复而是达尔文身上。对于我个人而言,面对这种错误,我是不会煞有介事地写一篇博客去帮读者批判一番的,因为这个错误太显而易见,我再说啥都是浪费时间,再说又没有哪个读者又没有付钱给我向他们解释这个错误。但恰恰是因为该错误如此低级,我第一反应是很诧土摩托会认为梁文道真的会犯这种错误。

这也许就是我的错了。很多人也许就要愤愤不平地反问:梁文道是谁?谁规定梁文道就不能犯这种错误?——差点就要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然后揭杆起义革掉梁文道这个“读书人”、“精英”、“知识分子”的命去才肯罢休。也就是说梁文道既然也会写错别字,那么梁文道就有可能犯任何错误。

这样的话,在人际交往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估计和揣摸就从根本上变得不可能了。如果你想找一个人去做20以内加减乘除,那么告诉你一个懂微积分的人跟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你也不敢估计谁会胜任——懂微积分怎么了?懂微积分就很牛么?谁说懂微积分就一定懂做20以内加减乘除的?别看不起没学过微积分的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以,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语词武器,是专门为农民起义设计的。从陈涉口中道出,而且是在揭杆而起之前向众身边人道出,真的可能仅仅是出于技术上的考虑。如果不是要起义革命,这样的心态除了是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之外,还会掩盖导致社会不公的真正原因。

文章所面向的对象问题

文章面向谁,就会长成啥样。“克己明德”的回应帖之所以充满了“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的逻辑,也是由该帖想要面对的读者特点来决定的。土摩托的文章以及梁文道的文章,面向的人也不一样。土摩托的文章面向的是抱着“为什么中国社会广泛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这个问题的读者。如果抱着这个问题去看梁文道的文章,自然会获得土摩托所担心的错误结论。土摩托正是认为,他的博客一向所面向的读者群,如果也跑去看了梁文道的文章,一定会产生出他所担心的错误结论,因此才忧心忡忡的写一篇解释文。其实就土摩托本人而言,我相信梁文道的文章是不会对他形成误导的——虽然我不认为“王侯将相”是“有种”的,但我也相信按照我对土摩托作者知识水平的了解,他自己知道社会达尔文主义跟达尔文本人之间的正确关系,不会受错误信息所误导。

问题在于,土摩托不受误导,我也不受误导,为什么土摩托要写批判文,而我(假如也遇到的话)绝不会写呢?这是因为土摩托的博客是写给读者看的,是为读者服务的; 而我的博客是写给我看的,不是为读者服务的。土摩托的文章不是为自己而写,而是为读者而写。至于梁文道,我认为仅就本文关注的那篇文章而言,他是写给早就了解社会达尔文主义相关背景知识的人看的。这样的读者去看这篇文章,遇到低级错误只会略过,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认为较新的信息上面。以我为例,我看完梁文道的文章,认为该文是在向读者推荐“美國學者浦嘉瑉(James Reeve Pusey)”及其著作,而不是向读者解释为什么“中国社会广泛信奉弱肉强食”。J. R. Pusey的书,适合在“社会达尔文主义在中国的发展”这一话题上希望深化阅读的读者,而不适合那些连“社会达尔文主义”跟达尔文本人的正确关系都不清楚的读者。

我的师兄说,让我回击“克己明德”。但我认为没有必要。既然我写的东西是写给自己看的,难道我自己想看一篇对“克己明德”写给人家看的文章的“回击”吗?别人想看那是别人的事情了。

“追捧韩寒”的悖论

最近关于要不要“追捧”韩寒也有很多争论。有一方是认为韩寒的文章是精心设计过的,对当前读者市场进行了理性的分析,选择一个群体,专写该群体所乐见的文字。只不过韩寒选择的群体比较新,在“名人界”,尚没有人以这一群体的喝彩为生而已。从我观察来看,以上说法确实很难反驳。但是就算这样的说法能够成立,我也并不认为这是对韩寒的贬低。因为确实有很多人主观上就是在为读者写作,想读者之所想,忧读者之所忧。但也有一些人,本人就很大众,他们的脉搏频率总是跟大众思潮的脉搏保持共振。所以对于韩寒,他只能是两种情况之一:1. 他主观上是特意为读者写作;2. 他这个人很大众化。很多人自称是因为韩寒很有个性所以才喜欢他的,那么这些人只能是认为韩寒是主观上特意为他们而写作的了;如果有人不愿意相信韩寒是为读者特意写作,而是一位独立的blogger,那这些人就只好接受韩寒很大众化,没什么了解起的,既然这样,这些人也就失去了“追捧韩寒”的理由。因此,“追捧韩寒”在逻辑

朋友,你们例外!

据传,提高博客订阅数(区别于访问量),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做一个超级巨大的RSS图标。所以我就做了一个。

我是很讨厌提高我个人的关注度的。我认为,受众人关注,是一种耻辱,不配做火星人。

提高博客订阅数的真正方法,其实是博客内容尽量围绕一个主题。例如,你是流变学的博客,你就不要写社会新闻点评。你是面向研究同行内部的博客,就不要写大众科普等等。为了让我博客的访问再创新低,我决定什么都在这博客上写。

有些人很怕我

我交友方面有一个特点,就是除了我会对我喜欢的人态度稍好,希望交朋友之外,我会对我不喜欢的人态度奇差希望这些人自动远离我。我对后面这一种做人艺术造诣颇高。我讨厌的人一般不用我说什么就会自动讨厌我——这使我的生活非常惬意。这么做的后遗症就是,我既不喜欢又不讨厌、感觉ok的人,会害怕我。这个是我想不通的。

某师妹负责管理流变仪。王涛叫我带一下她。我说,她不是搞细胞房吗?王说:但是她是管流变仪的。我说,她想学吗?王说:想,但不敢来找你。

我今天在GTalk上又遇到一个人,感觉也是女生。不知道我的对话有什么问题,直接让该女生“有一种脊柱发凉的感觉”……

我问:你是哪位?

她说:“你不认识我的。。。我只是觉得你的观点很好而已,本来也加了你校内,不过你好像不怎么上。。。对了,某此我建议你刷新DNS缓存来着。。。”

“是的。我经常上的是GTalk”

“soga,呵呵,还得多多向你学习的^o^”

“为什么要向我学习,自己学习就行了。”

“不是这样的。。。因为我觉得看别人的文章,接受别人观点,就会潜移默化的变成自己的观点,所以也算一种学习吧”

“我从来都警惕别人的观点潜移默化地变成自己的观点。你如果要向我学习你也最好这样。”

“恩,我现在还不够具有批判精神,水还不够深,还在吸收阶段,谢谢提醒,呵呵”

“不要靠看我们这些人的评论学习。应该看原始文献和原始著作。我们这些评论,属于情报学上的所谓第N手资料。对学习有帮助的是第一手资料。”

“恩,有一种脊柱发凉的感觉,多谢直言”

我的断背史

我是断着背长大的。每一个人生阶段,我都有1个男性挚友,我从来不会有一堆兄弟围着那样的状态。小学阶段,我印象最深的是莫嘉琳同学。我一会儿跟他很友好,一会儿又极其恶毒地鄙视他,中伤他,在他运气不好的时候边围观边拍手大喊“活——该!活——该!”我真对不起他!我小时候真是太贱了。我想起,有一次莫嘉琳被老师罚站,他站到门口那里,看了我一眼。我回报给他的当然就是“活——该!活——该!”。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个受伤的样子。我真想找回他,跟他说句对不起。不过,我们早早就断了联系了。

初中阶段,我的挚友就是罗子俊。说实在的他长得奇丑无比,而且不是跟我一个班的。不过我们宿舍住一起。我对他好像没有这么恶毒了,毕竟长大了一些,但仍然非常寡廉鲜耻。有一次我用他的刷子洗脸盆,他知道之后很生气。我也是看到他生气了才知道他会生气,但我没有马上说对不起,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每次想到那一会,就觉得脸上很热。我现在好像跟他说一句:对不起我不应该用你的刷子洗脸盆。不过算了,现在和他也断了联系。

高中阶段,我的挚友是李浩彬。我们是每天骑单车回家同路,每个月我饭钱不够都问他借,频繁到我都不知道我还清了没有。就算是这样,我仍然会经常突然就厌烦他,然后跟其他的朋友说他如何如何不济所以我很鄙视他云云。我有一次他不在的时候,我在一个女生面前学他的动作笑话他,那女生也笑得很开心。我心想我怎么会这么对待天天跟我骑单车回家的朋友呢?李浩彬还教会我打乒乓球。这是我人生唯一会打的球。唯一庆幸的是,那个我在她面前取笑李的女生,后来跟李拍拖了。有一次我去香港,过海关的时候,是李浩彬给我盖章。他看到我的护照赫然写着我的名字,眼睛突然瞪老大,然后看着我笑。我们没有断联系,但那次给我护照盖章是我们毕业至今唯一一次交流。

最断背的是大学时期的小强。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做兄弟做的事情。不过我有极长一段时间跟他翻脸,形同陌人,到底为啥我都忘了。后来由于人确确实实长大了,就不闹了,正是这样我才认识到自身的问题。有一次,他说(大意):

你经常说谁谁哪里不好,讨厌什么样的事情,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有些我也会做,有些事情我也会喜欢。你为什么还跟我做朋友?以前你曾经不理我,是不是因为我有什么让你讨厌的地方?

我就跟他说:

我平时说的那些,确实是真正的讨厌。但我这个人对待朋友是一切例外的。你如果再听到我说这说那,你可以放心地想:我怕什么?我是他朋友,我例外。

当时好像弄得他好感动,但我说完之后只有惭愧。原来我也是地球人心理学著作上的典型案例而已,火星不到哪去。书上说,太有原则太讲究太特立独行的人,其实很寂寞,朋友很少但是会很重视朋友云云。书上又说,人总是会喜欢那些具有自己所缺乏的人格特点的人。所以,我自己缺乏什么,就会喜欢有什么的人。我自知从小恶毒,天生奸险姣诈,城府极深,我就会青睐和善、单纯的人。这么说出来,很容易认为我之所以交这样的朋友无非是奸人找个蠢货来利用。不过我再奸诈也做不出利用朋友这种事情。我认为以朋友为名而利用他人的人,其实心灵并不孤独,这些人其实并不太需要真正的朋友。

以前我是因为年轻人比较骄傲,以为谁都不在乎才酷。自己明明在乎的人,不喜欢承认,搞得很苦恼。我没有当时就跟莫嘉琳、罗子俊等朋友道歉,就是因为不情愿表示我对对方的在乎。现在当然明白,人不可能谁都不在乎,父母亲人总得在乎吧?所以既然如此,也不妨承认心里在乎更多的人。是的朋友,我就是在乎你!咋了?就算旁边有大批三姑六婆围观指点交头接耳,我也不屑。三姑六婆懂什么!

每次看到我生平最好的兄弟居然去做我生平最讨厌的事情,我就很痛苦地克制住自己:不要生气,朋友例外,不要生气,朋友例外……我说不定天天在做对方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呢,瞧瞧人家——和善、阳光、心理健康。我越生气越自卑:你怎么就能这么和善、阳光、心理健康呢?我为什么天生就虚伪、阴暗和心理变态呢?这样起码能把生别人的气,转化为生自己的气,以免伤害到无辜的对方。

雪天裸求:如何把儿子教育成又一枚和善、阳光、心理健康的男子?

请所有和善、阳光、心理健康的兄弟们都说说,你小时候你爸是怎么教育你的?我将来当爸了,一定要把我儿子教育成又一枚和善、阳光、心理健康的男子。我要学习一些你们老爸的育儿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