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ily Archives: 2010年8月4日

8月份的新知客

人肉搜索和精神病

昨晚在区庄喝完西北风之后到自由空间跟陈昊旻喝酒。说到了我的名字问题。在Google上搜索“孙尉翔”有99%的结果是我本人。他说,这个很火爆,让我到天涯这么发帖,马上我就红了。

然后又聊到人肉搜索,说到网民们打击人的招术。我说我早就吃透网民的那一套了:如果一个人以美丽著称,那网民就狂曝光其丑态,奔走相告说“其实他很丑”;如果一个人以冠冕堂皇著称,那网民就狂曝其斯文扫地的一面,奔走相告说“他其实是贱人”……等等。如果一个人事前没有特别地以什么东西闻名,那就先给它安上高帽再打倒。例如,“孙尉翔居然说自己是爱因斯坦的学生”然后就可以开始说我道德有问题,至于我有没有说过自己是爱因斯坦的学生就不用回头追究的了——那只是方便一群已经愤怒但苦于没个说头的网民开始泄愤的一个说头而已。其实,泄愤又何需什么说头?我还可以有生命危险。因为网民可以可以把中国之所以有躲猫猫死、洗脸死等事情的原因归结到我这种人的存在,于是大家就会认为,我这种人少一个,社会就会明亮和阳光一分。于是某些极端分子就会冷不防在某天晚上把我砍死,然后才发现他是精神病患者——中国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精神病患者是在医院治着的。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知识分子——即所谓的砖家叫兽——会变成墙头草。在中国社会,自古以来知识分子的生命安全是基本没有的,一定站队一定要站对地方,一跟错队就死。现在中国社会还要日益原子化,你都不知道哪儿算队。所谓“知识分子的独立性”是以生命作为代价的,在中国知识分子是弱势群体,精神病才是真正的强势群体。你得了精神病杀人都没罪,而且你有大于三分之二的机会不被抓到精神病院里去。

靠谱的深度和不靠谱的卷首语

8月份《新知客》卷首语(作者江海蓝)说是写给推想栏目,我看其实是写给同期的另一篇文章《文化相对主义拒斥科学》的。江海蓝深刻于骨子里的自我身份认同——文人——在卷首语之中表露无遗。但毫无新意的是,江海蓝拒斥科学的方法是先给科学戴上惹人拒斥的高帽。我从2007年到现在长期关注反科学人的说辞,收获就是他们只用一种方法——先戴高帽。当然,绝大多数这些人,并不是明知科学不高,却由于意谋反之,故意戴上高帽的;他们往往真心以为科学就是如此之高,并长期因此受伤!所谓“文人”,不是指一种职业,而是指一种心态——被假想的科学之高长期恐吓而落下的扭曲心理。一要他们谈谈科学,他们便喋喋不休地控诉科学这个科学那个。是谁告诉他们这些的?绝对不会是科学家本身,而往往也是文人。都是文人圈内自己对科学疑神疑鬼和无限放大,然后自己产生怨念,冷不防就暴发。所以说文人就好像女人,女人特别多文人。

至于郑褚写的《文化相对主义拒斥科学》一文,离题,但却好过不离,最好题目也换换。拒斥科学的说辞有很多种,也就是说给科学戴的高帽有很多种。文化相对主义只是其中一种。我早些年在科学网发表“什么是科学”系列文章的时候就发现,很多人把“科学”当成适合西方文明的东西,对它是否适合中国存疑。认为中国文化也可以自行发展出跟西方科学相当的“东方科学”。这就是一种文化相对主义说辞——给科学戴上“西方近代文明”的高帽。而科学并不是西方文明,科学与西方各国近代史相结合的产物才是西方近代文明。文人却不同意,文人喜欢说“科学不仅仅是xxx,它还是xxx”、“要连同xxx一起来理解科学”、“于是,科学就不可必免地打上了xxx的烙印”、“割舍xxx来理解科学其实是片面的”。以上这种八股文已经深深地印在文人们的脑子里了,他们不头疼我替他们头疼。

但是文化相对义绝不是“拒斥科学”的唯一心态,文化相对主义也不是因为要拒斥科学而提出和兴起的。在郑褚的文章里,不光“文化相对主义是什么”没有介绍,对中国人拒斥科学的介绍又大大超出了文化相对主义的范畴。可以说,“文化相对主义”这个词语对于郑褚的文章仅仅是贴上去的关键词。在网上,“文化相对主义”是那些宣扬普世价值论的人反驳反对者的武器(例如: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起草过程中的文化相对主义思考),说他们是因为文化相对主义所以反对普世价值。这样,就可以把赤裸裸的和平演变活动打上学术讨论的包装,只要批判文化相对主义,就可以达到批判左派政治势力的目的。这也是文人圈内斗争的恶心之处。郑褚的文章看到了更多中国人拒斥科学的方式,但是没有归纳和抽象,也并不如标题所示能够用一个“文化相对主义”予以概括,因此说离题了,缺乏中心思想,不适合收入中学语文课本。

我自大地认为我所说的“宁可信其有”还是“宁可信其无”能够简单地概括公众(也包括文人)与科学家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一个啥都没学过的文盲如果能够做到“宁可信其无”,那他就堪称科学家。事实却是越无知的人越信奉宁可信其有。

血里有水,所以喝水也补血

我曾经对黄莹说过,对于媒体这个饭碗,真相是浮云。什么话题只要有些话题性,那你采访一下,网上找找资料,整合出一个暗示性的或甚至煽动性结论就够了,真相是呈现不出来的。社会新闻尤其如此,因为在中国,无论是谁,横竖是获得不了真相的。因此哪个报纸若自称自己的料就是“真相”,那一定是扯淡。成功的报道并不是成功在真相,而是成功在倾向性、角度、立场。人不可能没有立场,媒体也一样。资料的整合一下,显示出媒体的倾向性,就是成功,所谓媒体的“良心”就在此嘛。所以像那些以《xxx迷雾》、《xxx疑云》作为标题的媒体策划,往往不是在吹散迷雾,而是旨在加强已有的迷雾,甚至营造本无的迷雾——这样更高。像8月份的《迷雾重重锁阿胶》篇文章就毫无意外地落入了这一窠臼。

中西医之“争”的纠结之处在于,这个“争”是全方位的。不光是药的成份、诊断的方法上要争,从概念、判断和推理方式上都完全不搭界,可以说是范式之争。例如你说它没疗效,它说它有疗效,但是两人说的“疗效”却是不同的东西。你说非要这么这么验证才算是有疗效,他却不同意。用西医的刀和枪,砍不断中医的经和脉,二者完全是处于两个平行的宇宙。文章果然有这句话:

中医理论认为,这些研究仅限于胶原蛋白,这样分析完全割裂了中医药的内涵。阿胶的成分含量是一方面,作用机制又是另一方面。

还记得我上文所说的“文人的八股文”吗?可见“拒斥科学”的“相对主义”也不仅限于“文化”上的,还可以在于任何方面上,例如“xxx是一方面,xxx又是一方面”这种句式。其根本智慧就是把中医完全放在另一个宇宙中以实现保护的目的(高,实在是高)。张焱副教授说“性味是现代仪器还分析不出来的东西”,他其实可以说”性味是未来任何代仪器都分析不出来的东西”。中医自己是绝不会发展一套电子仪器去分析“性味”的。这就是把中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