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thly Archives: July 2011

“普世价值”、中国崛起和阴谋论

这是一篇向建党90周年献礼的博文。我是一个义务的“五毛”。

我真的是一个阴谋论者。至少我是一个相信阴谋论的人。

很多人会说,没有人能够有理由否认“吃饱穿暖”是普世价值,甚至进一步宣称没有人能够有理由否认一切基本的人权是普世价值,由于试图说服你“普世价值”不是西方渗透势力的阴谋,而是客观存在的东西。事实上,我也确实不得不承认“吃饭穿暖”甚至承认“基本人权”是每个人类都追求的东西,但人类几千年的历史中正是对这些东西追求才导致冲突而不是和平。

“普世价值”如果这么天然,那就没必要整天嚷嚷着要“回归”了。就好像广告词中整天说“王者归来王者归来”,恰恰说明这儿原本并没有任何“王者”。否则归来你妹啊?“天赋人权”是启蒙时期的概念。

在阴谋论中时喜欢拿的一个句柄就是美国one dollar钞票上的那句话。这也通过《国家宝藏》系列电影让很多人知道了。那是美国独立那会儿的那些国父的理想。电影在讲述那些国父的时候的体现方式,很有类似共济会那种秘密组织的意味。甚至整个《国家宝藏》电影所围绕的也都是国父们留的暗号的破解,暗示了美国的独立事实上是类似共济会或光明派这些来自启蒙时期的秘密组织几百年默默耕耘下的重大成功。

如果问你,提出什么思想最容易获得全人类的拥护,使得你有机会独裁全人类?我相信,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会说“吃饱穿暖”、“天赋人权”、个人价值的最高地位、私人财产的神圣不可侵犯、物质欲望的伦理合法性、自由市场……等等等等。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把这个最终阴谋保密好,然后把以上的概念以高远到令人泪奔的文字和思想深度对其进行理论化、润色、形成传世著作(例如《社会契约论》)。例如孟德斯鸠是共济会成员。而且你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还是光明派成员。现在让你知道当时有光明派,也是因为在长期的运作中这些组织已经转化,现在是什么你当然是不知道的,当时有个光明派让你知道了也没所谓。

昂格鲁-萨克森民族真的是一个伟大到令我害怕的民族。他们已经差点成功过一次了(日不落)。现在他们通过美国这个最新成果貌似正在走向另一个成功——假如中国崛起失败了的话。中国上一次风光是远在昂格鲁-萨克森民族启蒙之前的唐朝。自从他们启蒙了之后,中华民族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能撑下来,全靠先秦给我们留下来的丰富文化遗产的深度尚能够抵得住同样丰腴的古希腊文明。

我导师说过,美国是一个经过设计的国度。它是从建国那会儿就完全按照启蒙时期书本上的理念来建立的,因此才会这么王道。

《国家宝藏》里说,每一位美国总统有个在当选后才可以看到的一本书。这本书记录了很多最高机密。电影里只说了一些美国建国后国内事件的机密,但我相信这是一本光明派的密宗,它告诉每一任为这艘最新成果之船掌舵的船长航行的方向和前人经验。欧洲的一战和二战美国之所以尽管总统不是同一个人但都这么明智,原因就在于这本书是一脉相传的。

在很多人的脑中有一个刻板的历史观就是人类的思想是随着历史不断进步的。但事实上,人的智力自从智人开始就没怎么增长过。平均来讲现代人并不比古人IQ高。因此很可能例思想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峰在古代,至少我个人相信如此——古希腊和先秦。正如前者通过罗马帝国宣传到整个西方,后者通过汉至唐一脉宣传到整个东方。现在我们的教材否定晚清“闭关锁国”,无非是因为不这样的话历史教材没办法自圆其说而已。事实上“闭关锁国”代表了当时华夏民族的精英们的深刻洞见,具有很深层的正确性。历史的实质是,在明清时期,古希腊文化所代表的游牧文明和先秦文化所代表的河谷文明各自的发展已经到达了不得不正视对方存在的阶段了,而且形成了前者是“攻”后者是“受”的态势。因此后者的第一步当然首先是防止前者的渗透,即“闭关锁国”。

历史的另一个著名现象就是现代科学没有在中国出现。很多人同意如果不是西方的侵入,中国再给它个五千年也不会自己产生现代科学。那是因为现代科学根本不是人类繁衍生息的一个必要物。现代科学意义上的第一位科学家——伽俐略,事实上无非是光明派成员而已。由他所代表的第一带现代科学家所建立的范式,事实上只是启蒙思想的具体体现罢了。现代科学事实上是阴谋论的一个重要部分,它的从内在特征的高度要求平等、民主和自由。只要科学统治了一国的文化,一国就无法不走向民主自由。而科学又恰恰能产出技术这一副产品,后者能给人以“吃饱穿暖”之满足,因此是最容易被全人类接受的文化。目前,科学已然成为这个星球上所有国家自觉操作的实践——包括中国。

而中国原不需要科学,甚至不需要人权自由,不需要民主制度,皆因中国文化之早熟。梁漱溟的《中国文化要义》早就非常清楚、简明已不失详失地论证了。梁有很多思想来源和素材还是来自更早前的一位华夏精英梁启超。有兴趣的朋友可专门阅读《中国文化要义》第十二、十三章。

可惜的是,到梁启超那会儿已经晚了。西方人的“坚船利炮”和“启蒙思想”,两个本来不搭界的事物,配合默契的打开了中国的大门。最初其实还不是通过“坚船利炮”。当时鸦片战争、割香港什么的时候,其实还不是说英国人要占据中国——那会儿昂格鲁-萨克森民族还是很看得起中华民族的。但由于要跟中国做生意,中国连个银行都没有,没有任何现代海关制度和必要的第三方信用机构,因此英国人就希望把你的港口划过来按照市场经济的模式去建立这些东西。当时的海关总税务师赫德——后来成为最了解晚清中国财政状况的外国人——就是一个“教”中国做生意的英国人。是晚清那会儿一直坚持闭关锁国,加上像林则徐这种破坏市场自由的人,才使得英国不得不动用坚船利炮。之后几次战争,也都是为了骗赔款。一直到八国联军那会儿才变质。

其实这种阴谋论,不光美国有,日本也有,可惜日本水平太低,一方面让大家知道了,现在大家都防着它;另一方面它也估计错了,因为它早就被中国同化了。退一万步说,日本至少没看清中国文化是个黑洞这一事实。在那会儿,不要说日本,任何其他国家来侵略中国,到最后结果东方陆地只能还是中国。罗素早就说,中国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文化共同体。国家本来也不是什么自古就有的东西,而是启蒙时期光明派发明的东西(《社会契约论》),中国一向不是那个文明。

日本被中国文化同化之深,使得它注定无法完成转化中国的使命。昂格鲁-萨克森民族则有,而且他们很明智地不急于在地缘层面上动武,而是先完善自身。日不落帝国时期的那一波,事实上已经孤立了中国。因为他们抢先把地球上剩下的那些文明欠开化地区(什么菲律宾啊泰国啊北非黑人啊南美洲的土著啊什么的)占领了,造成了到上世纪初全世界只有地缘上的中国承载文化上的中国这一悲惨事实。现在的第二波是美国的pop文化渗透,而且当前中国没办法不允许这个了,闭关锁国早就试过不行了,以夷制夷work过一段时间,八国联军之后也不行了,还被共济会成员孙中山干掉了。好在可爱的中国农民阶级马上培育出几个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军阀把孙中山干掉,又再培育出毛泽东最终把老蒋干掉,算是帮中国挺住了。

说到中国农民,实在是当今中国崛起的唯一的救命稻草。毛泽东本来是有洞见之人,新中国建国之后,他老人家最后的想法是希望从文化上进行一个从无到有的巨大工程,以期与昂格鲁-萨克森从文化上得以抗衡,给中国的后人留下更大的发展空间。他老人家的失败之处是在于他老了,要实现这么大的工程,不靠下面的人实干不行,而要靠下面的人实干,又得制衡。制衡,就导致一堆人玩弄权术。玩弄权术,就要流血。事实上毛当时的老婆所做的事情算是不那么偏离的了,只是“让社会主义新文艺占领一切舞台”而已,一定时期也说“要文斗不要武斗”。文革时期的文艺从纯艺术角度去看水平很高(例见我很久以前写的《关于样板戏及其音乐的一些思考》)。但是文革实在被玩弄权术的人搞臭了,太多反人类的事情发生了。推翻四人帮之后,中国人在文化上反而一穷二白了,当时的危险,可以说马上可以被灭种!因此,邓小平的“改革开放”,事实上是先保命,所以才“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于是中国经历了三十年的“向右走”。但这无疑是共济会或光明派成员乐见的。因此中国的走法也很谨慎,虽方向与科学民主有所类似,但又强调“中国特色”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就是因为中华民族早在五四时期就看穿了西方“有强权没公理”的实质。西方也明知中国看穿了,但把戏照旧。所以现在你会发现在外交辞令上,中国和美国总是自说自话,根本不形成会话,而且双方对此也一直不为意。

“唱红歌”和最近很多人感觉到的“向左走”的倾向,是发生在西方“中国威胁论”愈演愈烈的时候。这并不是巧合。事实上现在的中国当然远没有准备好重新向原汁原味的华夏文明回归的。“中国威胁论”的提出就是挑这一软肋时期。唱唱红歌真的是很无力的回应。照我估计,不久的将来我国还要不得不开放对Twitter、Facebook的访问。重庆的网络特区不是已经批了么?

现在中国有航母了。邓小平以来中国执政者最大的功绩就是在国人思想一穷二白的情况下保住国土一直发展出航母。这其实是一个最高级的以夷制夷。你不是非要做生意才行么?那你就防不了我偷技术,而且你的文化渗透我允许一些,卡住一些。我连防你们的文化技术都是你们给的。但你别管,我搞航母了。西方虽然明知,但不如此又没办法自圆其说。尤其是当初日不落时期所占领的地区有很多到现在对西方逻辑仍然持观望态度(例如菲律宾这些),很少有像印度这样听话的,所以更不能撕破脸皮。因此在这些问题上只能允许中国崛起,能做的只是在舆论上宣扬“中国威胁”。可以说中国虽然现在文化上一穷二白,但通过磨嘴皮子,“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还是维持下来了。事实上对方也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说我们在非洲就是殖民。我们当然不能这么说,但非洲那些国家任何东西都是中国建的。没啥我们给啥。

我相信中国虽然民间被微软、谷歌、苹果、Nokia、统治,但军方是独立的。Facebook一封,我们马上发展人人网。Twitter一封我们马上发展微博。这说明一切不是统治问题,而是文化问题。不是为了压制老百姓,是为了防止“西方渗透”。否则为何干脆就不准办微博?

困了,不想写了。因此现在摆在中国人面前的是如何回归和找回自己。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围剿下,唯一的武器就是中国农民。至今中国北方农民仍然保留着天然的河谷文明人情社会的特征,在抵抗游牧民族的个人主义方面仍然保有很强的战斗力。君不见一堆“现代知识分子”拼命地想要“启民智”结果收效甚微么?反倒CCTV一堆脑残文字倒总有人受用。CCTV的受众一向是中国农村,到现在甚至已经顾不上城市人(频频露馅被城市人讥笑),只能守住农村受众,正是因为CCTV承担着为中国农民“保鲜”的重担。城市人,又不是不让你们翻墙转台,没什么非要较真的。

总之,世界一直是由极少数全类中最高智商的成员,通过一以贯之的阴谋而左右的。这才是为什么人类的历史看起来总是有某种因果律的味道、渗入了人类理性自觉的味道。

Scott-Blair论流变学的两个目的和吵架

回郑融老师邮件的时候我脑中突然想到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我感到我学习的流变学跟他的关于注塑成型的书所代表的流变学差别很明显?顺便推荐一下郑老师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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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对真正的流动还是描述不清楚

我所说的区别是,注塑成形给我的感觉是流体力学。而我做的流变学经常是统计力学。流体力学和统计力学估计是很多流变学初学者感觉横在自己面前的两座大山。两者各不相同但都很深。流体力学的主要花招在于flow,各种不同形状的流道的各种挤压、拉伸流还有什么二次流,以至于你光用个powerlaw fluid都够你玩了。而统计力学则由于考虑了分子或粒子,而且是一堆。相互作用问题涉及多体,所以就算不流动都难死人,经常是平均场。因此统计力学里考虑流动至多就是dissipation-fluctuation theory(DFT,其思想说白了就是应力松弛),一超过线性理论就很够呛。聚合物结构流变学,发展了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是不能统一地把剪切流和拉伸流一起描述好,说明“统计力学的流变学”经不起“流体力学的流变学”的折腾。好多理论,只限于一种flow,一旦换一种flow就立马歇菜。毕竟,按许元泽老师曾经私下总结,“我们现在对真正的流动还是描述不清楚”。

当然,什么时候也不可能说我们“描述清楚”了的,所以上面这种话如果脱离上下文来理解就会变成一句大话。

我回郑老师的信是为了Scott Blair的事,关于流变学的上述“两座大山”Scott-Blair在J. Sci. Instrum.1940, 17, 169)里也总结过。虽然字不少,但行云流水,不妨全引:

There are two reasons for measuring rheological (flow and deformation) properties of industrial materials. On the one hand, a property hitherto unassessed is measured in the hope that it may be found to correlate with some quite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 of the product. In some cases there are theoretical reasons for supposing such a connexion: in others the process is quite empirical. As examples, we may quote the determinations of the viscosity of dilute suspensions of flour in water, which were at one time frequently made as an index of the baking quality of the dough, or the connexion between the condition of flocculation and hence of the flow properties of thin clay pastes with the tilth of field soisls (i.e. potentialities as seed-beds).

More frequently, on the other hand, the rheologist attempts to imitate in a quantitative and objective way some measurement which has long been made subjectively by the expert in manufacture, This is not so much in order to replace men by machines as to give the expert a standard against which to compare his judgements and to ensure that different experts measure the same properties under the same names, although in some few cases the subjective judgement has tended to be altogether replaced in course of time.

Scott-Blair接下来进一步引用普朗克的话,把整个一研究论文写得好像一篇essay一样亲切。这一点后面再说。上面这段引文的主要意思是说,流变学研究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研究物质的结构-性能关系,一个是为了找到准确、简洁的表征方法。前者其实是物理化学,因此就会动用到统计力学。因为物理化学就是研究万物的结构-性能关系的科学。有的人喜欢说“凝聚态物理”,那也可以。因为化学涉及到的物质尺度和pVT区间确实就大致上是这个。否则说到底粒子物理和宇宙学也属于“结构-性能”关系的研究了。至于另一个目的其实是测量学,所以做法是通过现象学的总结提取出最有表征作用的参数。例如你可以不需要知道整个直线方程,只需要知道个斜率就可以了——这一知识是通过大量观察发现重要的东西其实就是斜率来确定的。所以既然谈到“测量”,那就有测不准原理了,就要引用普朗克的话了。

普朗克的那段很著名的话其实也应验在我当前的研究中。有一种流变学其实并不流也不变,而是通过给样品施加小到可以忽略的形变来测试样品,并把测试结果理解为样品不受形变时的性质,例如线性粘弹性范围的应力松弛和动态粘弹谱,这些做法的理论是DFT。但是面对像螺杆挤出这种情况,你再去做什么应力松弛那就显得很笨拙很可笑。所以要做非线性流变学,各种各样的阶跃剪切、拉伸……这些测试的问题就在于Scott-Blair说的“different experts measure the same properties under the same names”的问题了。你要测样品流动时的性质,你就得让样品流动。而流动改变结构,结构又反过来影响流动。因此,“流动”事实上本来是很容易成为一种重现性非常差的实验条件的。我们的多年以来的幸运其实是来自样品结构的简单(例如单分散线形柔性聚合物),结构一复杂点儿,time-dependence就来了,触变性就来了,different experts所measure的就不一定是the same properties under the same names了,于是就各自为政了。这也是为什么半个世纪之后的Barnes在写Thixotropy — a review(J. Non-Newt. Fluid Mech. 1997, 70, 1)的时候说Scott Blair自称“the whole subject [of thixotropy] is so very new”但同时引用了八十多篇相关论文。这就算哪怕有800篇论文,由于没有形成一种统一的公认客观的表征套路,因此大部分都是各自为政,不comparable。

因此,虽然凝聚态物理那一块的流变学现在特别热门,但是现象学这一块的流变学一直都很重要。我感觉人们很容易去鄙视一切现象学,因此刚才关于现象学的流变学我多说一点儿。

Barnes在他的review里还说:

Readers with an interest in the historical derivation of scientific expressions are directed to Scott-Blair [10], p.52. All Scott-Blair’s books were written as personal memoirs and are very evocative of the man himself for those who knew him.

其中文献[10]是下面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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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买下了,估计要下个月才能ship到广州。同时我还买了Scott-Blair的另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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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一本更哲学的书。在Journal of Nervous & Mental Disease 1956, 123, 499上有关于这本书的书评(算是“跨界”了),让我在看到原书前就先了解大致的内容:

Most scientists do not even try to distinguish with accuracy between what is real in a measured dimension and what is but a result of abstract logical classification. He describes briefly some of the essential features,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of spatial, psychological and physical dimensions of space and of time. The author points out that the scales and concepts of measurement cannot be the same in all science and that, e.g., physics and psychology (including psychoanalysis) need their own specific definition of dimension and measuring units.

Scott-Blair其实是鼓吹要为不同的研究对象发明不同的dimension。这在流变学中确实是常见的,我们常常不对真实时间作图,而是对一个“dimensionless”的时间作图。我们有很多dimensionless的量,例如DeWePeCa等,它们经常取代传统时间或频率作为图的横坐标,这一切也许会让其他物理学背景但刚进入流变学的人抓狂,但确是流变学家们的智慧所在。可是,Scott-Blair的这一说法在当时被批为mysticism,批评的原文看不到了,但Scott-Blair好像很不快,在Br. J. Appl. Phys. 1951, 2, 60上回应了这种指责。半个世纪的流变学发展证明这种dimension,只要是很好地反映了问题实质的那些,都获得了广范的应用,完全没有带来mysticism,反而帮我们去除了原有的mysticism,是好的science。

聚合物填充体系流变学的几个常识

ResearchBlogging.orgBailly, M., Kontopoulou, M., & El Mabrouk, K. (2010). Effect of polymer/filler interactions on the structure and rheological properties of ethylene-octene copolymer/nanosilica composites Polymer, 51, 5506-5515 DOI: 10.1016/j.polymer.2010.09.051

因为我老人家学习流变学是属于自学成才的那种,因此当然是经常一知半解,有所不知,跟那些科班出身的没法儿比。其中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我对聚合物流变学非常之不熟。因我的博士课题一上来就不是做聚合物流变的。例如虽然我做过很多五花八门叠加,但从来没弄过时温叠加。所以平时总觉得为了配得上“懂流变学”这一光荣称号,我必须自己补习一点聚合物流变学。否则我就会沦为那种人家会说“他也就是搞过一下凝胶的流变这样子,他懂个屁”的那种人。很不济。

2011年的复杂流体流变学讲习班好像刚刚结束。我去过2009年的那一届,现在觉得最有价值的收获就是那本讲义。现在如果我想要了解比如说聚合物填充体系流变学的一些常识,就可以从这个讲义里的内容开始,关键是讲议里有参考文献这一点好。有了这个讲义做后盾,平时我看到相关的研究论文也敢下来看。否则我会觉得没有知识基础的话突然看一篇新的paper是浪费时间。最近Polymer有一篇工作比较完整的论文(Polymer 2010, 51, 5506-5515),里面有些用到的方法我需要记个笔记。

做任何凝聚态研究离不开结构性能关系。所以实验上往往遇到的问题是,你建的模型用在性能实验数据上所得到的结构信息,跟直接结构实验的结果是否能对上号。这是最难但也是最使工作变漂亮的一点。我近期的一个目标就是希望做一个这样的工作,所以我非常注意对此有帮助的相关信息。例如研究粒子填充体系,经常可以直接用TEM观察粒子在聚合物matrix里的分散形貌。很多只做一半的研究,要么是用TEM比较一下形貌,然后做流变实验比较一下,但不用模型;要么就是做流变实验,用模型,但不敢拿去跟TEM结果比较。另一个问题是在于就算是用模型,也很难找到first principle的。多数模型是从cluster的分形维数开始、使用各种“有效量”例如有效半径、有效体积分数。这种从建模的时候就没有信心将来跟真实形貌对上号的模型本来也没有必要去跟形貌测试结果去较真。

填充体系中的cluster分形维数需要使用小角中子a或X-ray散射法来测定。这两种方法都很花工夫。例如SANS,聚合物神马的都要氘化,而且要调节氘化度做matching。SAXS还是SANS也好,观察的空间尺度也有限,一般几十纳米。最后还是要拿各种各样的model来fit,也很间接。TEM虽然可以直接看到实物,但那是经过超薄切片的,不是bulk,而且据我以前的知识这个只能看看样子,得不到分形维数。不过这篇Polymer倒是使用了一个什么软件,能通过TEM照片来算cluster的分形维数。引文是发表在一个奇怪的刊物:Bull. Natl. Grassl. Res. Inst.。这个是日本的“国立绿地研究所”所刊?当然是找不到原文了。所幸找到了这个软件的官方网站,发现这个软件还不是盖的。网站举的例子是一块原野的照片,其中树木的分布是个分形,把它提取出来,可以计算计盒维数。这个真的要mark一下。我马上想到的idea就是可以利用这个软件的算法,推广到三维,用于处理共聚焦显微镜观察到的colloidal cluster。

从这篇Polymer文章中了解到的第二个信息就是确定平台模量GN0的半经验方法有好多。我一开始看到它用一个很奇怪的积分来算平台模量,就觉得很纳闷。怎么一来我没见过这玩意儿,二来这个积分的意义不明,怎么会是平台模量来的呢?查了它的引用文献才知道平台模量本来就有一堆不三不四的半经验方法来确定。这个引用文献是刘琛阳老师的,里面总结并比较了各种各样的半经验方法,像个小review,反倒很值得收藏(Polymer 2006, 47, <4461-4479)。不过,在刘琛阳的文章里面,讨论的目的是为了应用缠结高分子的tube model。因为根据tube model如果要通过平台模量估算缠结点间平均分子量的话,所用的平台模量必须严格根据tube model的定义来确定,实验上就是要拿model去fit结果。但困难的是目前最完善的tube model仍然没办法很好地fit实验,因此才有各种各样的半经验法去取GN0,然后才有如何选择合理的半经验法的问题。但是对于聚合物填充体系就完全不是一个故事了,因为知道平台模量的目的完全不同了。这篇Polymer文章告诉我,知道平台模量是要用来算effective volume的,根据的也是一个经验到不行的式子,我认为就是怎么取平台模量都没所谓了。